44,大姐一家
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张浪抬头一看,是大姐张蔷一家来了。
她穿着件月白色的棉布褂子,头发利落地挽成个髻,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是她的儿子明明。
张蔷走得稳稳当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像春风拂过蔷薇花丛,和张薇、张华那咋咋呼呼的性子截然不同。
“爸,妈,我们来了。”
她走到爷爷跟前,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又把明明往前推了推。
“快给外公磕头祝寿。”
明明脆生生地喊了声“外公寿比南山”。“咚”地磕了个响头,逗得爷爷哈哈大笑,连忙摸出个红包塞给他。
大姐夫田伟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礼盒,深蓝色的中山装熨得笔挺。
作为宝泉县的副县长,他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沉稳的气度,却没半分架子。
他笑着和张浪的父亲握手。
“爸,您受累了。”
又转向爷爷作揖。
“爷爷,祝您福如东海。”
说话时眉眼弯弯,语气亲和,倒让旁边几个拘谨的远房亲戚放松了不少。
张蔷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帮忙择菜的张浪,走过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豆角,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回来啦?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她的眼神里带着真切的关切,张浪心里一暖,摇了摇头。
“姐,我没事。”
小时候他总生病,每次都是大姐背着他跑几里地去卫生室,这份疼惜,他一直记在心里。
田伟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张浪的肩膀。
“听说你前阵子遇到点麻烦?邹阳跟我提了一句,没事就好。”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明明早已挣脱大人的手,追着院子里的小狗跑远了,银铃似的笑声混着鞭炮的引线声,在热闹的院子里荡开。
张浪正帮着端菜,瞥见明明追完小狗跑回来,额头上渗着细汗,凑过去故意揉了揉他的头发。
“明明,听说你都上小学了?学习咋样啊?考试能拿双百不?”
明明刚还亮晶晶的眼睛瞬间耷拉下来,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小脸“唰”地垮了,攥着衣角恶狠狠地瞪着张浪,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故意的”。
张浪被他这副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直不起腰。
“好了不逗你了,”
张浪从兜里摸出个包装花哨的盒子,晃了晃。
“给你带了礼物,保证喜欢。”
明明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气全抛到脑后,踮着脚伸手要抢。
“是什么是什么?”
张浪笑眯眯地拆开盒子,里面哪是什么玩具,竟是一整套封皮印着卡通图案的小学生模拟试题,语文数学各三本,还附赠了一本口算练习册。
“看,这套题可好了,题型全,难度适中,正好适合你。”
他把试题往明明怀里一塞。
“开心不?”
明明的小脸“唰”地又垮了,小嘴一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张蔷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拍明明的背,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
“快谢谢舅舅。”
明明被母亲一“威逼”,眼泪啪嗒掉在试题册上,却还是抽抽噎噎地挤出一句。
“谢……谢谢舅舅……我……我太开心了,开心死了……”
张浪笑得更欢了,张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就你能,净欺负孩子。”
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院子里的喧闹声里,又多了明明带着哭腔的“开心”声。
张浪正蹲在地上帮着摆酒坛,后领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他回头,见大姐张蔷正朝他使眼色,压低声音往院子角落偏了偏头。
“看见没?穿浅蓝连衣裙那个,就是妈跟你说的那个姑娘,姓苏,在县城小学当老师。”
张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刚落在那姑娘身上,手里的酒坛差点没端稳——可不就是昨天在公交车上丢了钱包,还冲他投来鄙夷眼神的那个姑娘吗?
她今天换了身干净的连衣裙,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正跟着几个长辈说话,侧脸看着比昨天柔和些,可张浪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她肯定还当自己是小偷吧?知道后来是二毛子栽赃吗?张浪心里七上八下,下意识就想走过去解释,刚直起身,胳膊就被大姐拍了一下。
“急什么?”
张蔷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嗔怪。
“没看见院里正忙着接客吗?先把正事办了——等会儿给爷爷拜完寿,磕了头,有的是时间让你打招呼。现在凑上去,像什么样子?”
张浪挠了挠头,心里犯嘀咕:这也太巧了,昨天刚被她鄙视完,今天就成了相亲对象。
他瞥了眼那姑娘,对方似乎察觉到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头去,耳根微微泛红。
张浪更慌了,只能听大姐的,先把这事压下去,转身继续搬酒坛,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厨房里飘出的肉香勾得人直咽口水,张浪端着一大摞红烧肘子排往宴席区走,白瓷盘叠得比他肩膀还高,挡住了大半视线,只能低着头,像螃蟹似的横着挪步子。
院子里的孩子疯跑打闹,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刚躲开一个追着皮球冲过来的小子,脚底下突然一滑——不知是谁扔了个空啤酒瓶在地上,瓶底朝上,被他结结实实地踩中。
“哎哟!”
张浪只觉得脚踝一崴,怀里的盘子“哗啦”晃了晃,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
他下意识想扶东西,却什么也没抓到,眼前一黑,竟一头栽向了旁边的石凳。
巧的是,那位姓苏的姑娘正坐在石凳上歇脚,见他摔过来,吓得猛地睁大眼睛。
张浪来不及收势,整个人扑在地上,脑袋不偏不倚,正好钻到了她的连衣裙底下。
“呀!”姑娘惊叫一声,浑身一僵,随即猛地站起身,裙摆被带得扫过张浪的后脑勺。
张浪趴在地上,鼻子里全是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怀里的肘子排撒了一地,酱汁溅得他满胳膊都是。
他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脸“腾”地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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