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金属撬舌被拨开的轻响,在死寂的客厅里如同惊雷炸响!
林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月光惨白,清晰地映照出露台玻璃门把手正在被无声地、缓慢地向下压动!
门要开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求生的本能在此刻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林晚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一步!她像一只受惊的母豹,猛地从靠墙的位置弹射而起,不再顾忌是否会惊动地上昏迷的沈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距离露台门最近的一个沉重实木书架!
“轰隆——!!!”
书架在巨大的冲力下剧烈摇晃,上面堆叠的书籍、摆件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几本厚重的硬壳词典、一个沉重的黄铜地球仪、还有林晚备课用的几大盒粉笔,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在露台门前堆起一片狼藉的障碍!
几乎就在同时!
“砰——!”
露台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高大、精悍如同猎豹的黑影,裹挟着室外冰冷的夜风和浓重的杀意,闪电般踏入客厅!月光勾勒出他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身影,脸上戴着只露出冰冷双眼的战术面罩,手中紧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漆黑手枪,枪口在进入的瞬间就精准地指向了林晚刚才靠墙的位置!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但林晚的撞击书架制造了混乱和噪音,也改变了她的位置!几盒粉笔砸在地上爆开,细密的白色粉末在月光下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短暂的视觉干扰。
杀手(代号“蝰蛇”)的枪口在目标位置落空后,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根据声音和粉尘的扰动,锁定了林晚此刻的位置——她正跌倒在倾倒的书架旁,试图挣扎着爬起!
冰冷的枪口瞬间调转,黑洞洞的枪管如同毒蛇之眼,牢牢锁定林晚的眉心!蝰蛇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执行命令的冰冷杀意。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向扳机!
林晚瞳孔骤缩,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四肢!她甚至能看到杀手扣动扳机时手指肌肉的细微收缩!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并非枪响!
一个沉重的、沾满血迹的硬皮笔记本,如同愤怒的投石,从林晚身侧的地面上猛地飞出,带着一股破风声,精准地、狠狠地砸在了杀手蝰蛇握枪的手腕上!
是沈砚!
他竟然在如此生死关头,用仅存的左手,掷出了那个对他至关重要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硬壳棱角如同钝器,狠狠撞在蝰蛇的手腕骨上!力量之大,远超蝰蛇的预料!手腕剧痛,枪口瞬间偏移!
“噗!” 装了消音器的枪声低沉响起,子弹擦着林晚的耳畔呼啸而过,深深嵌入她身后的墙壁,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小洞!
林晚甚至能感觉到子弹带起的灼热气流!死亡的擦肩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蝰蛇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没想到目标“寒鸦”在如此重伤濒死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反击!他反应极快,手腕一抖,枪口就要再次锁定目标!
然而,林晚没有浪费这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的零点几秒!
沈砚的笔记本攻击不仅救了她的命,更如同一声惊雷,炸醒了她被恐惧冻结的思维!那个名字——“夜莺”——在生死边缘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蝰蛇!”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尖锐变形,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夜莺’在我手里!情报在我这里!你敢动一下,你们想要的‘钥匙’就永远别想拿到!”
“夜莺”!
“钥匙”!
这两个词,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狠狠击中了正要再次扣动扳机的蝰蛇!
他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目标(寒鸦)怎么会知道“夜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又是谁?她怎么会知道“钥匙”?这和他们接到的清除叛徒并回收目标的指令完全不同!
情报出现了重大偏差!
就是这致命的、不足半秒的迟疑!
瘫倒在地上的沈砚,在掷出笔记本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小口暗红的鲜血!他染血的手掌在身侧无意识地抓挠,指尖猛地碰到了刚才被林晚撞倒书架时、一同滚落在地的一件物品——那支沉甸甸的、棱角分明的黄铜镇纸!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强心针注入濒死的躯体!
沈砚那双原本因失血和剧痛而涣散、紧闭的双眼,在喷出鲜血的瞬间,猛地睁开!
没有迷茫,没有虚弱!
那双眼睛里,是深渊般的死寂,是猎食者濒死反击的凶戾!是“寒鸦”被彻底激怒、撕去所有伪装后的绝对冰冷!
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手蝰蛇,看到了那再次试图指向林晚的枪口!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蝰蛇的惊疑稍纵即逝,杀手的本能让他立刻压下疑惑,枪口再次稳定,决心先清除眼前的威胁——那个女人!手指毫不犹豫地压下扳机!
而沈砚的动作更快!
在蝰蛇扣下扳机前的那一刹那,沈砚的左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超越生理极限的速度和力量,从地面暴起!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指,死死扣住了那支沉重的黄铜镇纸!
他没有掷出!而是将其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如同野兽的獠牙!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身体如同折断的弹簧般猛地向上弹起半尺!左手握着镇纸,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向蝰蛇持枪手腕的同一位置——那个刚刚被笔记本重击过的脆弱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弥漫着血腥和粉尘的客厅里!
“呃啊——!” 蝰蛇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手腕骨被黄铜镇纸尖锐的棱角硬生生砸断!剧痛让他再也无法握紧手枪!
“哐当!” 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漆黑手枪脱手飞出,砸落在地板上,滑出去老远!
蝰蛇反应亦是极快,左手瞬间摸向腰间,那里还有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
但沈砚比他更快!或者说,沈砚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在砸断对方手腕的瞬间,沈砚的身体也因这拼尽全力的动作而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
然而,就在他扑倒的方向上,是蝰蛇近在咫尺的小腿!
沈砚如同濒死的野兽,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目标是蝰蛇小腿后侧最脆弱的跟腱!
“啊——!” 蝰蛇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跟腱被利齿撕裂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猛地向前踉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林晚嘶吼“夜莺”,到沈砚暴起砸断手腕、咬伤跟腱,前后不过两三秒钟!
林晚被眼前这血腥、原始、如同野兽撕咬般的搏杀彻底惊呆了!她看着沈砚如同破布娃娃般扑倒在地,口中还死死咬着蝰蛇的腿,看着蝰蛇因为剧痛和失衡而痛苦弯腰。
机会!
林晚的肾上腺素飙升到了顶点!她看到了那把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枪!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没有犹豫!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了那冰冷的枪柄!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重量!她从未碰过真枪,巨大的后坐力恐惧让她双手都在颤抖,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生机!
她猛地转过身,双手紧握手枪,枪口颤抖着指向因剧痛而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正试图拔出匕首的蝰蛇!
“别动!” 林晚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破音的颤抖,却充满了决绝,“再动一下,我…我就开枪!” 她不知道保险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精准射击,但她知道扣动扳机就能射出致命的子弹!黑洞洞的枪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蝰蛇的动作僵住了。他捂着断裂的手腕,腿后跟腱处鲜血淋漓,剧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抬起头,冰冷的战术目镜死死盯着林晚和她手中颤抖的枪口,又扫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狗般一动不动、却刚刚给了他致命重创的沈砚(寒鸦)。眼神中充满了怨毒、惊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挫败。
情报严重失误!目标(寒鸦)的顽强超出预估!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她提到了“夜莺”和“钥匙”…她到底知道多少?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只有蝰蛇粗重的喘息声、林晚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地上沈砚微不可闻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在回响。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粉尘味和冰冷的杀意。
林晚双手死死握着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汗水混合着灰尘从额头滑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敢眨眼,枪口死死锁定着蝰蛇,生怕他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地上的沈砚身体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他松开了咬住蝰蛇跟腱的嘴,混杂着血沫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辣椒水残留的通红眼睛,越过蝰蛇,看向了双手持枪、脸色惨白如纸的林晚。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濒死的疲惫,有刚刚搏杀后的凶戾未散,但更深处,是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锐利如刀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看到了她紧握手枪的颤抖,看到了她眼中强装的镇定下深藏的恐惧,也看到了她为了求生、不惜喊出“夜莺”这个名字的孤勇。
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气中第一次真正碰撞。
没有言语。
沈砚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更多的血沫。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林晚手中那把枪,又转向因剧痛和忌惮而暂时不敢妄动的蝰蛇。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极其缓慢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对着林晚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要开枪。**
这个无声的讯号,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林晚。为什么?他不想杀这个追杀他的人?还是…他怕枪声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林晚因沈砚这个无声的阻止而心神剧震、枪口出现一丝极其微小的晃动时——
异变再生!
蝰蛇眼中凶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强忍着手腕和脚踝的剧痛,完好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摸向自己作战服的一个隐蔽口袋!那里藏着一枚微型闪光震撼弹!即使行动失败,他也要让目标付出代价!
“小心!” 沈砚嘶哑破碎的声音猛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但已经晚了!
蝰蛇的手指已经扣住了震撼弹的拉环!
林晚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绝望再次攫住了她!
然而,就在蝰蛇即将拉响震撼弹的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刺耳、嘹亮、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划破了死寂的夜空!声音迅速逼近,显然不止一辆警车!
蝰蛇拉环的动作猛地一僵!战术目镜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警察!怎么会这么快?!是刚才书架倒塌的巨大声响?还是那个女人之前做了什么?
警笛声如同催命符,瞬间打破了僵局!任务彻底失败!
蝰蛇没有丝毫犹豫!他怨毒地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沈砚和持枪的林晚,果断放弃了使用震撼弹。他猛地转身,拖着受伤的腿,动作虽然有些踉跄,却依旧迅捷如风,几步就冲到露台边,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和错综复杂的屋顶阴影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林晚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双手一软,沉重的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狼藉的地板上。她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一阵阵眩晕袭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透过窗户映照进来。
安全了?她茫然地想着。
但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客厅中央——地板上,沈砚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身下是一大滩刺目的暗红血迹。他刚刚抬起的头再次无力地垂下,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而那个染血的笔记本,就在他手边不远处,封面被摔得微微变形,摊开的那一页上,正是那句关于“阿阮窗台绿萝”的温柔旁注,此刻却被溅上了几滴新鲜的、属于沈砚的鲜血。
警察马上就到了。他们会发现一个身份成谜、身负枪伤的男人,和一个手持来历不明枪支、满屋狼藉的女人。
“钥匙…在‘夜莺’…”
沈砚昏迷前的呓语再次在林晚耳边响起。
林晚看着地上濒死的沈砚,又看向窗外越来越近的警灯,巨大的恐慌和抉择的困境如同冰冷的铁钳,再次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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