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主洞窟被沈劈天以乙木神雷净化后,终于有了一丝“家”的气息。篝火在中央燃烧,驱散了从入口缝隙渗入的阴寒,映照着幸存者们劫后余生、带着些许安然的疲惫面孔。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男人们则低声讨论着如何加固入口,划分休息区域。石根长老指挥着几个手脚利落的妇人,用携带的少量干净水源和采集到的、经过沈劈天确认无毒的暗苔,熬煮着稀薄的食物。
秩序,在绝对的力量和刚刚获得的生存空间下,开始缓慢重建。
沈劈天并未参与这些庶务。他在洞窟深处寻了一处相对干燥平整的石台,盘膝坐下。外界的事务有石根和曜暂时打理,他需要解决更根本的问题——恢复并适应此界规则下的力量。
他再次内视己身。九转不灭雷体依旧强横,但如同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与此界污浊能量的冲突时刻消耗着他的本源真元。之前净化秽潮、驱散女妖、净化矿洞,虽获得了一丝微薄功德,减弱了排斥,但于他浩瀚的修为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吐纳外界灵气已不可行,反受其害。若要恢复,唯有两条路。”沈劈天心念电转,“其一,寻找此界可能存在的、未被污染的能量源,如高品质的灵矿、元晶。其二……便是利用这功德之气,以及……”
他的目光投向洞窟内那些忙碌的凡人。
“……信仰之力。”
在玄元界,香火信仰于正统修士而言,多是外道,易沾染因果,且驳杂不纯,于追求自身超脱的大道有碍。但在此等绝境,或许不得不行非常之法。而且,他隐隐感觉,此界天道崩坏,规则扭曲,那残存的世界意志,或许对能净化污秽、凝聚生灵正面信念的力量,有所倾向。
“可先播下雷种,观其变化。”
所谓雷种,并非直接传授高深雷法。以这些凡人的体质和此界环境,强行修炼玄元界正统功法,无异于自杀。他需创出一门最基础、最本源,能引动一丝雷霆真意,却又不会反噬自身,并能在此界污浊环境中汲取微弱能量的法门。
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万雷宗宗主,对雷霆之道的理解已臻化境,衍化一门筑基阶段的入门功法,信手拈来。
他沉吟片刻,结合对此界能量属性的感知,以及曜那粗浅净化祷言的原理,指尖雷光微闪,在虚空中勾勒起来。一道道简练而玄奥的银色符文凭空浮现,它们不再追求引动外界天地灵气,而是侧重于激发人体自身潜藏的一点先天阳气(在此界或可称之为“生命之火”),观想雷霆生灭之象,于体内凝结一枚“心雷印”。
此印一成,便可自行缓缓汲取外界混乱能量中极其微少的、偏向“阳刚”、“破邪”性质的粒子,淬炼己身,壮大气血精神,并能对低阶污秽产生一定的抗性,甚至释放微弱的电弧自卫。更重要的是,修行此法者,其凝聚的雷霆意念,会与他这位“源头”产生一丝玄妙的联系。
不多时,一篇名为《基础雷元观想法》的功法便已成型,仅有三百余字,配以九幅观想图,深入浅出,直指核心。
“曜,石根,过来。”
曜和正在安排守夜的石根长老闻声立刻赶来,恭敬行礼。
沈劈天将虚空中的银色符文与观想图打入两人眉心。两人身体一震,只觉得大量信息涌入脑海,那符文与图像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清晰无比。
“此乃《基础雷元观想法》,你二人先行修习。”沈劈天淡淡道,“若有不明之处,可来问我。待你二人初步入门,再择心性坚韧、信念纯粹者传授。”
两人感受着脑海中那玄奥的功法,尤其是那观想图中蕴含的、一丝令他们灵魂战栗又向往的雷霆真意,激动得浑身发抖。这可是真正的超凡之力!是能够让他们在这黑暗世道立足的根本!
“叩谢尊上赐法!”两人再次大礼参拜,声音都在发颤。
“去吧,静心体悟,切忌急躁。”沈劈天挥挥手。
两人强压激动,退到洞窟角落,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按照功法指引,调整呼吸,凝神观想起来。
沈劈天则继续他的探索。他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此界那混乱的能量乱流深处,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排斥,而是尝试去解析、去理解其构成。各种负面情绪、扭曲规则、陨落神只的残念、邪祟散发的污染……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充满毒性的垃圾场。
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这些“毒性”中穿梭,寻找着那极其稀少的、可能存在的“有用”成分。这个过程比之前单纯抵御更加凶险,无数疯狂的意念试图顺着神识连接污染他的核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窟内,篝火噼啪作响,大部分人都已沉沉睡去,只有守夜人警惕地盯着入口。
曜和石根长老额头渗出细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初次接触这等法门,极为吃力。但两人眼神却异常明亮,尤其是曜,他体内那丝神性血脉,似乎与这雷元观想法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进度竟比石根长老还要快上几分。
突然,沈劈天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些混乱的能量深处,除了无尽的污秽,竟然真的存在一些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各色光泽的“光点”!这些光点性质各异,有的炽热,有的冰冷,有的沉重,有的轻灵,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相对纯净,未被污染!
“这是……元素精粹?还是某种规则碎屑?”沈劈天心中一动。这些光点极其稀少,隐藏在庞大的污秽能量海中,难以捕捉,但其存在,证明此界并非完全“死寂”,仍有“资源”可以利用!
只是,如何将这些光点安全地汲取出来,是个难题。直接吸收,依旧会混入大量污染。
“或许……可以这样。”
他心念一动,那缕探出的神识不再仅仅是感知,而是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荡起来,模拟着雷霆生灭、阴阳交替的韵律。同时,他引动了体内那一丝功德之气,附着在神识之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蕴含着功德气息、以雷霆韵律震荡的神识扫过那些微小的纯净光点时,光点仿佛受到了吸引,又像是被“过滤”了出来,纷纷脱离周围的污秽,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向他的神识!
而周围的那些污秽能量,似乎对这混合了功德与雷霆韵律的神识颇为忌惮,竟不敢过于靠近!
虽然每次只能汲取到微不足道的几粒光点,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条在此界补充能量、甚至修炼的道路!
沈劈天心中豁然开朗。以功德为引,以雷法为筛,淬炼此界混乱能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立刻开始尝试,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缕神识,在能量乱流中穿梭,捕捉着那些稀少的纯净光点,将其缓缓引入体内。
过程缓慢而艰辛,但对真元的补充效果,远胜于之前单纯的消耗!而且,他发现,不同性质的光点被引入后,竟能略微滋养他雷体的不同方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神识传来阵阵疲惫之感,沈劈天才停止了这次修炼。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雷光一闪而逝。
虽然汲取的能量对于他庞大的消耗而言仍是九牛一毛,但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突破!意味着他找到了在此界长期存续、甚至恢复实力的可能!
他目光扫向洞窟角落。
只见曜的身上,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淡银色光晕!他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功观想出了“心雷印”的雏形!
而石根长老虽无光晕外显,但呼吸也变得悠长有力了许多,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沈劈天微微颔首。
雷种已播下,前路虽艰,但希望之门,已然推开了一丝缝隙。
他望向矿坑外那永恒的暗紫色,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
以此界污秽为磨刀石,以万千生灵信念为薪柴,他的雷法,或许能在此地,淬炼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就在这时,负责在入口处守夜的一名青年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惶:
“尊上!长老!外面……外面河对岸的寂静平原,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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