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光悠悠,转瞬便到了下午。毒辣的日头稍稍收敛了些气焰,却依旧像个烧红的铜盘悬在半空,将花果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晒得滚烫,青石地面蒸腾着细密的热气,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被微微烫着的温度。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被晒焦的气息,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有远处瀑布飞溅的水汽带来的一丝湿润,倒是别有一番山野味道。孙悟空、玄女与白衣仙子三人并肩朝演武场走去,脚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像是在抱怨这灼人的温度,路边的野花蔫头耷脑地垂着花瓣,花瓣边缘微微发卷,唯有几株耐旱的野菊,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嫩黄的花瓣舒展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给这燥热的午后添了几分生机。
玄女走在中间,身上的月白色襦裙被风轻轻吹得微微扬起,裙摆扫过路边的野草,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她侧头看向白衣仙子,眼中带着几分真切的赞叹:“仙子中午那盘清炒竹笋,可真让我出乎意料。笋片切得薄厚均匀,入口鲜嫩爽口,脆得能咬出清亮的响声,滋味更是绝了,竟比寻常素斋多了几分醇厚的回甘,太好吃了。”
孙悟空在一旁连忙接话,毛茸茸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晃着,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可不是嘛!师姐,你的手艺就是高超,明明是清炒竹笋,愣是把素的炒出了肉味,那股子鲜劲,俺老孙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他说着,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毛茸茸的嘴角沾着点细碎的绒毛,那副馋样逗得两人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声像风铃般清脆。阳光照在他金灿灿的猴毛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连带着那股子机灵的猴性,都显得格外鲜活。
白衣仙子捂着嘴轻笑,眼角的笑意像水波般漾开,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耳后,留下淡淡的香气:“你们呀,都过奖了。不过是些家常做法,笋要选雨后刚冒头的嫩笋,切的时候顺着纹理,火候要拿捏好,不能炒老,我也是做得多了,熟能生巧而已。若是喜欢,晚上我再做些便是,再配上一碟椒盐花生,花生要选颗粒饱满的,用小火慢慢烘得香脆,再撒上细盐和花椒面,配着一壶新酿的米酒,酒浆清冽带着米香,正好解解乏。”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演武场。此时,西方七宿和沙僧也正好赶到,一个个精神抖擞,显然中午歇得不错。
奎木狼站在最前面,身上的铠甲被晒得发亮,甲片边缘反射着刺眼的光,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见了孙悟空,还特意挺了挺胸脯,铠甲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像是在炫耀什么。
玄女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地喊道:“都各就各位,开始训练!”
话音未落,孙悟空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奎木狼身边,伸出毛茸茸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铠甲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好奇地问:“奎木狼,中午你火急火燎地跑了,到底去干啥了?看你这模样,莫不是把心月狐哄好了?”
奎木狼脸上一红,连耳根都透着粉色,他挠了挠头,语气却带着几分豪气:“还能干啥?我把我半年的积蓄都给了心月狐,让她赶紧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她那小脸瘦的,颧骨都微微凸着,我看着都心疼。中午见她时,手腕细得像根芦苇,风一吹都能折了似的,握着她的手时,能感觉到指骨硌着的触感。”
玄女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着打趣:“你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只是人家姑娘饿了半个月,你先前竟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粗心到家了。上次我见她时,就觉得她脸色不对,粉底下泛着青气,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原是饿的。”
奎木狼连忙辩解,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显了出来:“娘娘,小神真的不知道啊!她每天都化着精致的妆容,胭脂水粉涂得厚厚的,把原本的脸色盖得严严实实,连耳后都扑了粉,我哪看得出来她没好好吃饭?再说了,她见了我总是笑嘻嘻的,递茶递水时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像饿着的样子。”
孙悟空听了,捂着嘴偷笑,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扫过地面的青草,带起一阵轻响:“依我看,该把你扔进老君的八卦炉里炼炼,也给你炼出双火眼金睛,省得以后再这么眼拙,连姑娘家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奎木狼一听,吓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铠甲上的流苏都跟着晃动:“算了吧算了吧,八卦炉里面那温度,进去还不得把我烤化了?听说当年大圣您从里面出来,毛都烧焦了不少呢,我可不去遭那罪。再说了,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多盯着点她就是了。昨天我还给她买了两斤桂花糕,是街口那家老字号的,糕体松软,桂花味浓,她吃得可香了,嘴角都沾着糕屑呢。”
玄女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别贫嘴了。都各司其职,开始训练!”
随着她一声令下,演武场上再次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此起彼伏,像一串炸响的鞭炮,在山谷里回荡,震得远处的树叶都轻轻摇晃。猴子们手持各式枪械,有连火铳步枪、裂魂火力机枪,还有齐穹守义狙击步枪,都在认真复习着射击技巧。
有的小猴趴在地上练习瞄准,胳膊肘在青石地上磨出了红印,却依旧咬牙坚持着,额头上渗着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渍;有的则端着机枪,双臂稳稳地架在石架上,练习稳定枪身,脸上的绒毛都被汗水打湿了,黏在皮肤上,顺着下巴往下滴,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空的云彩。
玄女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点了点头,转头对孙悟空说:“我决定了,明天准备再次进行考核,检验检验他们这阵子的训练成果。总不能一直闷头练,得看看火候到了没有。”
孙悟空一听考核,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黑葡萄般发亮:“师父,考核什么内容啊?是比谁打得准,还是比谁跑得块?俺这花果山的猴儿,论灵活,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上次跟山猫赛跑,没一个输的!”
玄女答道:“考核两项,一是射击,二是处理伤口。这两项都是战场上的必备技能,缺一不可。枪法不准,打不着敌人;伤口处理不好,小伤也能拖成大病,甚至送命。”
孙悟空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胸口的毛发随着动作轻轻抖动:“就这两项?简简单单!师父你就放马过来,保证让你满意。俺这花果山的猴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玄女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只有这两项。不过对于你,还有一项额外的考核。”
孙悟空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毛茸茸的爪子划过头顶,带起几缕毛发,满脸疑惑:“还有什么?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是不是要比变化之术?俺老孙七十二变,可还没怕过谁!变个苍蝇蚊子,谁都认不出来!”
“应对持枪敌人的格斗技巧。”玄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万一弹药耗尽,或是枪械出了故障,近身格斗就是保命的关键。总不能抱着空枪等死吧?”
孙悟空一听,顿时蔫了下来,苦着脸说:“师父,俺老孙还没看到《格斗精要》里的那一章呢。这……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再说了,俺的金箍棒呢?有棒子在手,啥格斗技巧都不用学,一棒下去,啥敌人都解决了!”
玄女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了几分,眼神里带着认真:“那你就赶紧拿出书来看看!《格斗精要》是你吃饭的家伙,早该滚瓜烂熟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敌人可不会等你把书看完了再动手,更没有‘没看到’这一说。至于你的金箍棒,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攥在手里,万一哪天出了意外没在身边呢?”
孙悟空不敢再顶嘴,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本蓝布封皮的《格斗精要》,封面边角有些磨损,还沾着点淡淡的尘土,显然是被经常翻阅的。他急匆匆地翻开目录,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飞快地滑动,指尖带着点薄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应对持枪敌人格斗技巧”那一章,赶紧低头看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格挡、侧闪、锁喉……这招看着挺厉害,得先避过枪口才行……”
白衣仙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叮嘱道:“悟空,看仔细点,别马马虎虎的。这格斗技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招不慎就可能吃亏。尤其是应对持枪敌人,对方的手指只要一动,子弹就出来了,比弓箭快多了,连反应的时间都短。”
孙悟空头也没抬,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师姐你就别管了,俺老孙心里有数。”
玄女最后对着演武场上的众人高声喊道:“都听好了,明天准备考核,内容是射击和处理伤口,谁都不许偷懒,都得拿出真本事来!过不了的,罚抄《军纪》一百遍,抄的时候字要工整,不许潦草!”
“知道了,娘娘!”崩将军第一个停下手中的枪,他是只红毛猴子,毛色像火焰般鲜亮,嗓门格外大,声音洪亮得很,震得旁边的树叶都簌簌作响,几片叶子被震得悠悠飘落。
玄女点点头:“考核的具体内容明天再说,你们的大王依旧是第一个上场。”
岜将军连忙接话,他手里正擦着一把步枪,枪管被擦得锃亮,闻言把枪往肩上一扛,枪身与铠甲碰撞发出“咔”的一声:“娘娘放心,我们知道了!我们大王本领高强,肯定能过,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一呢!”
玄女笑着看了孙悟空一眼:“那可不一定,你们大王还有一项额外的考核呢。”
马元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凑上前来,手里还拎着个装子弹的皮袋,子弹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娘娘,俺大王还有一项?是什么呀?比射击和处理伤口还难吗?是不是要跟老虎打架?”
“你们大王要考核的是徒手面对持枪敌人的格斗技巧。”玄女慢悠悠地说道,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审视。
流元帅在一旁听了,忍不住一阵唏嘘,摇了摇头说:“哎呀,看来咱大王有点儿悬啊。那持枪的敌人可不好对付,手里有家伙呢。上次俺见山下的猎户拿枪打狼,‘砰’的一声,那狼嗷呜叫着就倒了,快得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崩将军用肩膀顶了一下流元帅,皱着眉说:“别瞎猜!咱们大王可是齐天大圣,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都拿他没办法,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他!”
玄女转头对娄金狗说:“娄金狗,你今天晚上去告诉北方七宿领头的斗木獬,说明天花果山要进行考核,让他们做好准备,毕竟明天是他们负责训练猴子们。别等明天临时告诉他们,让他们今晚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靶子要用新扎的稻草,紧实些,靶心的红圈要画得清晰;弹药要检查好,别出哑弹;伤药要备足,金疮药、止血粉、绷带都不能少,绷带要选柔软的细布,提前用开水烫过消毒。你就跟他们说,明天考核的是射击以及处理伤口的方法,至于具体内容,我拟定好之后会亲自告诉他们。”
娄金狗连忙拱手应道,铠甲“哐当”一声,动作标准有力:“明白娘娘!小神保证完成任务,今晚一定把话带到,让斗木獬他们提前准备妥当,每一样都仔细检查,若是办不好,任凭娘娘处罚!”
玄女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提前告诉你们,若是孙悟空的考核没过,那这次的考核就直接取消。”
孙悟空一听,顿时不满意了,立刻嚷嚷起来,尾巴都竖了起来,金色的尾巴尖微微抖动:“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考核是为了他们好,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又不是为了俺老孙一个人。再说了,俺老孙考核的内容跟他们不一样,凭啥俺没过就取消啊?”
玄女看着他,眼神严肃了几分,语气也加重了些:“若是一个大王连自己的考核都过不了关,又怎么能让手下信服,怎么带领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连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你是他们的榜样,榜样立不住,队伍还怎么带?”
孙悟空被说得哑口无言,抓了抓耳挠腮,金色的爪子把耳朵边的毛都抓得有些乱,想了想,觉得玄女说得也有道理,便梗着脖子说:“知道了师父!明天俺老孙一定好好表现,保证让你大开眼界,让你看看俺的厉害!到时候可别吓着!”
玄女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神柔和了些:“行,我看好你!可别让我失望。”
傍晚很快便来临,夕阳像个巨大的火球,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红色,连云彩都像是着了火,层层叠叠的云彩被镀上金边,随着时间推移,又渐渐变成橘红、绯红,最后晕染成一片温柔的粉紫。一天的训练也结束了,猴子们累得东倒西歪,有的趴在石墙上,耷拉着脑袋,舌头伸出来喘着气;有的躺在树荫下,四仰八叉地舒展着身体,却依旧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明天的考核。“俺明天一定要打中十环!上次就差一点点!”“上次俺处理伤口得了表扬,这次肯定也不差,那止血粉的用法俺练了好几遍!”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
西方七宿和沙僧收拾好东西,相继驾云离去。沙僧走时还特意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手掌宽厚有力,带着温和的力道,他憨厚地说:“大圣,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考核。别熬夜,不然手会抖的,打枪可就不准了。”
玄女也对孙悟空说:“我也回我的玄女宫了,悟空,晚上好好看看《格斗精要》,别偷懒,明天可就看你的了。那徒手格斗,讲究的是快、准、狠,跟你平时用棒子不一样,得靠反应和技巧。”
孙悟空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师父放心,俺知道。”
玄女轻笑一声,驾起一朵祥云,祥云是淡紫色的,边缘镶着金边,像一块巨大的紫色丝绒,慢悠悠地朝天庭的方向飞去,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只展翅的紫蝶,渐渐消失在天边的晚霞里。
孙悟空目送着她离开,立刻转身朝水帘洞跑去,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尘土,金色的身影在暮色中穿梭,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回去把那格斗技巧吃透了。
白衣仙子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打趣道:“喂,看仔细点啊,别走马观花,晚上可得认真点!要是明天输了,看你这大圣的脸往哪儿搁!”
孙悟空头也不回地喊道:“知道啦!俺老孙才不会输!”说着便钻进了水帘洞。
进了水帘洞,凉意瞬间包裹过来,与洞外的燥热判若两个世界。
洞顶悬挂的石钟乳千姿百态,有的像倒挂的冰棱,有的像垂落的玉穗,水珠顺着钟乳尖端“滴答、滴答”地滴落,砸在下方的石潭里,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那声音规律而清晰,像是在默默计时,又像是在为这静谧的洞穴伴奏。
洞壁上攀附着幽绿的苔藓,湿漉漉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偶尔有几只萤火虫从石缝中钻出来,拖着淡淡的荧光翩跹飞舞,给昏暗的洞穴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
孙悟空一头躺在石榻上,石榻是整块青石打磨而成,表面光滑温润,上铺着一张柔软厚实的猛虎皮。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格斗精要》,借着洞顶天然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他摊开书页认真研读起来。
那月光清冷如水,穿过缝隙时被切割成一缕缕、一丝丝,在书页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银,又像铺了一层星子。他时而眉头紧锁,手指在书页上轻轻点着某个招式图谱,像是在拆解其中的关窍;时而恍然大悟般点一点头,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眼中闪过明悟的光;嘴里还小声呢喃着:“原来如此,这招‘顺水推舟’是这么用的,得先借着对方持枪的力道侧身避开枪口,再反手锁住他的手腕,让他扣不动扳机……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非得把这些招式都刻在脑子里不可。”
这一夜,孙悟空愣是没合眼。借着月光,他把“应对持枪敌人格斗技巧”那一章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书页都被翻得有些发热。他还时不时从石榻上弹起来,在洞穴空地上比划两下:一会儿猛地侧身翻滚,模仿躲避子弹的动作,毛茸茸的身体在空中划出灵活的弧线,落地时悄无声息;一会儿又疾步向前,伸出手掌快如闪电般探出,练习锁喉的招式,指尖带着凌厉的风;有时还会对着空气虚晃一招,模拟夺枪的动作,嘴里还配合着发出“嘿”“哈”的低喝,石洞里满是他移动的身影,虎皮毛毯被蹭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浅浅的绯红,像姑娘害羞时脸颊的红晕,他才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歇了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毛发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次日早上,孙悟空脚步有些虚浮地跑到瀑布边。他掬起一捧冰凉的泉水拍在脸上,泉水带着山涧的清冽,瞬间驱散了些许倦意。冰凉的水珠顺着他毛茸茸的脸颊往下滴,挂在鼻尖和下巴上,像缀了几颗晶莹的珍珠。他甩了甩头,水珠四处飞溅,打湿了周围的青草,精神也随之抖擞了不少,金色的毛发在晨光中重新焕发出光泽。
白衣仙子这时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白梅,随着脚步轻轻摇曳。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竹篮,里面放着一块刚做好的桂花糕,糕点呈淡淡的金黄色,表面撒着一层细碎的桂花,香气像长了翅膀似的,丝丝缕缕钻进孙悟空的鼻子里,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笑着说:“看你这黑眼圈,跟画了烟熏妆似的,昨晚肯定没睡好吧?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咱们该去演武场了,可别迟到了。刚出锅没多久,还热乎着呢。”
孙悟空接过桂花糕,也顾不上烫,三口两口就塞进了嘴里。那糕点入口软糯,甜而不腻,桂花的清香混合着米香在舌尖上散开,还有一丝淡淡的蜂蜜回甘,让他顿时觉得精神又好了几分。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太好吃了师姐!知道了,俺这就跟你走。”说话间,嘴角还沾了点糕点的碎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随后,他跟着白衣仙子来到了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早已没了昨日的燥热,晨光温柔地洒在青石地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场地最前方依旧摆着一整排青石桌子,桌子被猴子们擦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倒映出天空的淡蓝。
北方七宿和猪八戒都已经在最前排候着了。猪八戒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僧衣,肚子鼓鼓囊囊的,手里拿着个比拳头还大的白面馒头,正吃得满嘴流油,见了孙悟空,他含糊地说:“猴哥,你来啦!”
北方七宿则个个身着铠甲,站得笔直如松,铠甲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腰间的佩剑也擦拭得锃亮,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枪械,连火铳步枪的枪管都擦得能照出人影,反射着耀眼的晨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黑色的剑痕。
玄女这时已站在桌子旁,她换了一身干练的银白色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腰间系着一条紫色的腰带,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少了几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英气。
见孙悟空来了,她拿起桌子上的考核手册,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如晨钟,在演武场上回荡:“今天咱们考核两项,射击和处理伤口。具体内容是:使用连火铳步枪,在十丈外,用二十发子弹命中草靶子,至少十五发要在靶心以内,靶心直径不过五寸;使用裂魂火力机枪,同样在十丈外,需要有五十发子弹命中草靶子,脱靶不能超过五发,且子弹需集中在直径三尺的范围内;最后是齐穹守义狙击步枪,在二十丈外,三发子弹全部命中草靶子中心的红心,那红心直径不过寸许,偏差一丝都算失败。都给我记好了,考核射击时有时间限制,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香燃尽前未完成者,直接判定为不过。处理伤口没有时间限制,但步骤错了一处,比如忘了消毒或是包扎过松过紧,便算失败。此外,你们的大王,孙悟空,率先考核!”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最后一丝紧张,大步走到桌子旁,拿起那把连火铳步枪。步枪的木质枪托被无数次摩挲得光滑油亮,带着常年使用的温热触感,握在手里格外踏实。他检查了一下枪膛,又试了试扳机的松紧,随后大步走到十丈外的射击点,脚下的青石被踩得“噔”一声闷响,显示出他沉稳的力道。他熟练地拉开枪栓,装上子弹,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眯起一只眼睛,稳稳地举起枪,枪托紧紧抵在肩膀上,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支撑,瞄准了远处的草靶子。那草靶子有半人高,中心画着个醒目的红色圆圈,在晨光下清晰可见,连边缘的线条都笔直工整。
只听“砰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带着破空的锐响射向靶子,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细微的气痕。他射击的节奏把控得极好,每打一枪,便微微调整一下呼吸,肩膀随着后坐力微微晃动,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姿势,枪口几乎没有偏移。十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靶心,连一丝偏差都没有,靶心处很快被打出一个小小的黑洞,边缘整齐,没有多余的弹痕。
“好!大王好样的!”旁边观看的猴子们忍不住齐声叫好,崩将军更是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红毛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接下来是裂魂火力机枪。这枪比步枪沉了不少,枪身由精铁打造,泛着冷硬的光泽。孙悟空走到另一处射击点,熟练地将弹链扣在枪身上,“咔哒”一声轻响,弹链安装到位。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机枪的握把,胳膊肌肉微微隆起,稳稳地将枪身抵在肩膀上,枪托与身体贴合得严丝合缝。随着“哒哒哒”的连续枪响,子弹像密集的雨点般射向草靶子,枪口喷出的火光在晨光中一闪而过,留下淡淡的硝烟味。一番射击下来,五十发子弹全部命中靶面,虽然没有脱靶,但子弹的散布直径却比步枪明显大了不少,像一朵绽放的梅花,边缘的弹痕离中心足有两尺远。
最后是齐穹守义狙击步枪。枪上装着一个黄铜打造的光学瞄准镜,镜片擦得一尘不染。
孙悟空拿起狙击枪,走到二十丈外,动作利落地趴在地上,身下的草地柔软而清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枪身稳稳地架在一个凸起的土坡上,透过光学瞄准镜仔细瞄准。瞄准镜里的靶心被放大了数倍,连稻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应声而出。每打一枪,他就沉稳地拉一下枪栓,退出弹壳,再推上一颗新的子弹,动作老练而标准。毫无疑问,三发子弹依旧全部命中靶心,那小小的红心上,三个弹孔几乎重叠在一起。
此时,负责计时的小猴子跑过来报告,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炷香的火星刚刚燃到一半,青烟依旧笔直地向上飘着。玄女走到靶子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弹孔,点了点头说:“悟空用步枪和狙击步枪的准头不错,稳定性也很好,就是机枪差了点,散布直径还是有点大,回去得多练练臂力,稳定住枪身。”
孙悟空虚心地点了点头,挠了挠头说:“知道了师父,俺回去一定多练,下次保证让子弹都凑得近些。”
玄女接着说:“接下来考核处理伤口。”说着,便有两只小猴子抬着一个铺着软垫的木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卧着一只受伤的小猴子。那小猴子看起来只有半岁大,毛茸茸的,像个毛线球,它的左后腿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大约两寸长,伤口处正渗出少量的血珠,染红了周围的绒毛,它疼得“吱吱”叫着,小身子微微发抖,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玄女指着伤口对孙悟空说:“腿部少量出血,你来处理一下,记住要按照标准步骤来。”
孙悟空立刻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紫砂药罐,罐子上刻着简单的花纹,里面装着他特意调制的艾草汁,是用晨露浸泡艾草,再用小火慢慢熬制而成的,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罐盖,倒了一些艾草汁在手心,双手合十轻轻搓了搓,待温度适宜后,才轻轻地涂在小猴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片羽毛,生怕弄疼了它。那小猴子似乎感觉到了舒适,不再“吱吱”叫,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孙悟空。
随后,他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卷洁白的绷带,绷带是用细棉布做的,柔软而透气。他一圈圈仔细地缠在伤口上,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松导致脱落,也不会太紧影响血液循环。
玄女站在一旁,看着他熟练而轻柔的动作,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赞许:“不错,步骤都记挺准的,还知道先用药汁消毒,看来你上次没白学。我还以为你会忘了消毒这一步呢。”
孙悟空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挠了挠后脑勺说:“师父放心,这点小事俺还是记得的,毕竟关乎小命的事儿,可不敢马虎。”
玄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孙悟空说:“行了,前两项考核你都过了。接下来,该考核应对持枪敌人的格斗技巧了。你的对手,是我。”
孙悟空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找借口说:“师父,要不……要不先让俺老孙歇会儿行不行?刚考完两项,胳膊腿都有点酸了,喘口气再比,不然怕发挥不好,丢了您的面子不是?”
玄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她冷笑一声说:“行,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休息。一炷香之后,咱们准时开始,可别想再找借口。”
崩将军在一旁见状,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大王,加油!我们看好你!你可是齐天大圣,肯定能赢的!”其他猴子们也跟着附和起来,“大王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浪潮般在演武场上回荡。
演武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都似乎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悟空和玄女身上,北方七宿挺直了腰板,猪八戒也停下了咀嚼,伸长了脖子张望,白衣仙子则微微蹙着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被这紧张的气氛过滤掉了温度,只剩下耀眼的光。
赋词一首:
《临江仙·演武考核记》
午后熏风催训练,竹香犹绕舌尖。奎狼憨语逗众欢。悟空连夜读,格斗记心间。
考核场中枪声响,狙精准步难偏。疗伤轻护小猴怜。玄女亲较技,一炷待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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