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帝都,褪去了白日的庄重与威严,展现出另一番纸醉金迷的景象。魔法灯火将宽阔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贵族们的马车川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美酒与奢靡的气息。
然而,莫德雷德和爱丽丝的第一站,并非是那些喧闹的剧院或豪华的餐厅。
他们捧着一个装满了福特迪曼牌肉酱的罐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那条不起眼的小巷。
“我说,侯爵大人,”
罐子里,传来了福特迪曼那有气无力的、优雅的抱怨声: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印着双头鹰标记的、看起来就麻烦缠身的东西带到我的店里来?”
“闭嘴,福特迪曼。”
莫德雷德敲了敲罐子,没好气地说道、
“让你换你就换,别废话。把这餐具换成等价的伊格尔金币,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
福特迪曼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然就享受人民群众的铁拳,对吗?”
“不,”
莫德雷德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不然,我就把你的罐子丢进皇宫门口的下水道里,让你和那些下水道鲤鱼作伴。”
罐子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之后,福特迪曼用一种充满了屈辱与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是个恶魔,也是一个上位者,请你们两位尊重我。”
“你的命在我手里。”
莫德雷德用同样优雅的语气回敬道:
“请你尊重你的性命。”
在福特迪曼那充满了怨念的“语音导航”下,两人轻车熟路地潜入了“福特迪曼的小店”。
莫德雷德将那套餐具放在了福特指定的某个不起眼的货架上,然后从收银台的暗格里,取走了满满一口袋沉甸甸的伊格尔金币。
他甚至还很讲规矩地数了数,确保不多拿也不少拿,童叟无欺。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做的第一笔黑市交易,竟然是如此的公平公正。”
莫德雷德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忍不住吐槽道。
罐子里,再次传来了福特迪曼那生无可恋的叹息。
“强买强卖很公平吗?”
“你话好密啊,福特迪曼。”
解决了启动资金的问题,莫德雷德和爱丽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即将开始捣蛋的兴奋。
莫德雷德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个空罐子,将福特迪曼牌肉酱一分为二,两人在腰间各别上一个,像挂着两个奇怪的酒壶。
“走吧,同志。”
“出发,同志。”
被物理层面上分尸的福特迪曼:
“那我呢?”
“你话怎么这么密!”
“尊敬的莫德雷德阁下,我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复杂的心情。”
“那你就扣6。”
“…6…”
………
……
…
爱丽丝与莫德雷德,他们并肩走在帝都繁华的街道上,就像两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心所欲地乱逛。
他们在贵族区的奢侈品店门口驻足,对着橱窗里那些镶满宝石、华而不实的礼服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他们在平民区的夜市里穿行,毫不在意形象地站在街边大快朵颐有些油腻的冷面包。
他们甚至还跑到剧院门口,买了两张最贵的票,却在开场五分钟后,就因为那冗长无聊的、歌颂皇帝功绩的咏叹调而双双打了个哈欠,默契地提前退场。
他们什么都没做,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他们不需要去征服,不需要去算计,不需要去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与使命。
在这一刻,莫德雷德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繁星侯爵,爱丽丝也不是那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凯恩特公主。
他们只是莫德雷德和爱丽丝。
夜风拂过,吹起爱丽丝深蓝色的长发,也吹起了莫德雷德的衣角。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深沉与算计,只有一种卸下了所有枷锁后的、纯粹的轻松与欢乐。
这是属于他们的偷来的时间。
………
……
…
两人玩闹得有些筋疲力尽,腿脚发酸,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时,一家看起来格外奢华的酒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酒店门口没有喧闹的迎宾,只有两尊沉默的石像鬼雕塑,和一扇厚重的、雕刻着复杂纹路的橡木大门。
“这里看起来,像个高档餐厅。”
爱丽丝的眼睛一亮,她拉着莫德雷德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道:
“走,同志,我们有口福了!”
然而,当两人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走进酒店的瞬间,一股诡异的、充满了审视与不善的目光,便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酒店内部的装潢极尽奢华,天鹅绒的地毯,纯银的烛台,墙上挂着不知名画家的油画。但整个大厅里,却弥漫着一种与这奢华格格不入的、压抑而又诡异的寂静。
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他们大多穿着考究,但脸上,却无一例外地,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具。
一个穿着燕尾服、身形消瘦的侍者,悄无声息地滑到两人面前,他微微躬身,但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查。
“两位客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这里是属于红枫俱乐部,只对拥有爵位的贵族开放。请问,您二位是哪位贵族大人的代理人?”
他的目光,在莫德雷德那身朴素的白底麻衣蓝外套上,和爱丽丝那虽然剪裁得体、却没有任何家族徽记的商人之女风格长裙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莫德雷德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地从怀中,取出那枚代表着他家族四棱星徽记,在侍者面前晃了晃。
“莫德雷德-达-莫德雷德-冯-繁星。”
他淡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侍者的身体猛地一僵,周围那些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面具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莫德雷德和他手中的那枚徽记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侍者再次躬身,这一次,他的姿态恭敬了许多。
“原来是繁星侯爵大人,失敬了。请随我来。”
虽然被允许入内,但莫德雷德和爱丽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戴着面具的目光,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地跟随着他们,充满了戒备与探究。
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二楼楼梯上,通往内部区域的一扇巨大的铁门上,竟然挂着足足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锁时,那份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两人被引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下。
那份难得的、轻松愉悦的心情,被这诡异的氛围彻底破坏,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服务人员恭敬地为两人倒上了酒,但莫德雷德和爱丽丝都没有动。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那里,同样站着两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守卫,他们的脸上,也戴着冰冷的面具。
“二楼是什么地方?”
莫德雷德端起酒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抱歉,侯爵大人。”
侍者躬身道:
“二楼是本俱乐部的核心区域,只有尊贵的会员才能进入。”
“哦?”
莫德雷德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这地方倒是比皇宫还尊贵。我记得侯爵的身份,进皇宫也只需要提前申报一声。到你这儿,连上个楼都不行了?”
侍者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但态度却依旧坚定:
“非常抱歉,大人,这是俱乐部的规矩。无论身份多高,非会员者,一概不得入内。”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二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孩子的哭声。
那哭声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但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捂住,戛然而止。
莫德雷德的感知,在经过决死剑士仪式的强化后,远超常人。
即便那声音极其微弱,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莫德雷德笑了。
他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爱丽丝。
爱丽丝也正看着他。
两人原本轻松的眼神,在这一刻,都变得如同冬天的寒流般,冰冷刺骨。
“让开。”
莫德雷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山雨欲来般的压迫感。
侍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刚想说些什么,楼梯口的方向,却传来了两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两名同样戴着面具,但衣着更为考究,腰间佩戴着长剑的男人,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
他们的面具上,用血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片栩栩如生的枫叶标记。
两人走到莫德雷德的桌前,其中一人,用他那隐藏在面具后的、充满了审视与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莫德雷德,最后,落在了那柄被他当做手杖,随意地靠在桌边的八面繁星剑上。
“这位,想必就是新晋的繁星侯爵大人吧?”
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听说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知您这柄当手杖用的剑,好使吗?
看起来,倒更像是一柄用来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指挥杖。”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佩剑抽出半截,那锋利的剑刃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还未干涸的血迹,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毫无疑问,这把剑刚才还杀了人。
“不像我们的剑。”
他用一种充满了炫耀与傲慢的语气说道:
“它可是在剑术协会的试炼场上,饮过无数魔物之血的。”
“平日里面也饮过不长眼之人的血。”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是在嘲讽莫德雷德这位靠战功起家的侯爵,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指挥官,根本不懂真正的厮杀。
“请回吧,尊敬的侯爵大人。”
另一个带着红枫面具的男人也开了口,他的声音更加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是在逼莫德雷德知难而退。
他们以为,一个刚刚才来到帝都、根基未稳的边境侯爵,在面对他们这两个剑术协会的“地头蛇”时,会选择隐忍。
然而,他们错了。
那名剑士嘲讽的话音,还未在空气中完全消散。
一道冰冷的、带着星辰轨迹的蓝色弧光,便毫无征兆地,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呛啷——!
八面繁星剑瞬间出鞘!
快!
快到了极致!
那名剑士甚至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抬起左臂,试图用手臂上的护甲去格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以为,这不过是对方恼羞成怒后的、毫无章法的泄愤。
他以为,凭自己那在剑术协会千锤百炼的技艺,和身上那精良的护甲,足以轻松地挡下这一剑。
然而,他再一次,错了。
莫德雷德这一剑,是有心算无心,是蓄势已久!
更要命的是,八面繁星剑的锋利,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噗嗤——!”
没有丝毫的阻碍,那柄看起来更像是指挥杖的华丽长剑,如同切开一块温热的黄油,轻而易举地,斩断了他格挡的左臂,然后余势不减,精准地,划过了他的脖颈。
一颗戴着红枫面具的头颅,冲天而起。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那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将周围华丽的天鹅绒地毯,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看样子我的剑保养的还行。”
莫德雷德挽了个剑花,将剑身上那并不存在的血迹甩去,用一种像是在评价天气般的、平淡的语气说道:
“至少现在看起来这把剑依旧没钝。”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面具人”,都用一种见了鬼一般的、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微笑着收剑的年轻侯爵。
“你……你竟敢……”
剩下那名剑士,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拔出佩剑就想为同伴报仇。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两道同样快如闪电的寒光,便从他的左右两侧,交叉着,一闪而过。
是爱丽丝!
她的双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又一颗戴着红枫面具的头颅,滚落在地。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莫德雷德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第二具倒下的尸体,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爱丽丝。
爱丽丝心领神会。
她将双刀归鞘,对着莫德雷德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走到了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橡木大门前。
她提着双刀,面对着所有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美丽的、却又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雕塑。
但所有人都明白她那无声的宣告——
今晚,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走得出去。
解决了门口的“苍蝇”,莫德雷德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亲切的微笑。
他将八面繁星剑重新当做手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通往二楼的楼梯,缓缓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那些“面具人”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不敢露面的贵族。
拥有剑协身份的打手。
开在深夜、藏于角落的神秘会所。
再加上那一声,被死死捂住的孩子哭声……
所有的线索,都在他的脑海中,拼凑出了一副令他出离愤怒的、肮脏的画卷。
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
他依旧在微笑。
那份微笑,平静、温和,不带一丝烟火气。
但就是这份平静的微笑,却让在场所有戴着面具的“贵族”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彻骨的寒意。
………
……
…
“咚!”
“咚!”
“咚!”
沉闷而又富有节奏的巨响,从二楼传来,如同死神的丧钟,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楼下每一个“面具人”的心上。
莫德雷德一脚,又一脚,毫不留情地踹着那扇紧锁的铁门的门锁。
他没有用剑,也没有用什么技巧,只是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一下又一下地,发泄着心中那即将满溢的怒火。
整个酒店都在这暴虐的踹门声中微微颤抖,楼下的贵族们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楼上那个正在发怒的魔鬼,会突然把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
终于,在不知道踹了多少脚之后。
“哐当——!”
一声巨响,生锈的锁终于不堪重负,被硬生生地踹得变了形,被莫德雷德拽下来,随便丢在了地上!
门开的瞬间,一个穿着管家服饰、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从门里冲了出来,只想拼了命地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他刚跑出没两步,一只冰冷的手,便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莫德雷德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随手一甩,便将那个肥胖的身体,如同丢一个垃圾袋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他缓缓地,走进了那扇被他暴力破开的大门。
当他看清了门后的一切时,他又笑了。
门后,并非是什么奢华的房间。
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牢般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污秽与绝望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排又一排的、冰冷的铁笼,整齐地排列着。
每一个笼子里,都关押着一个或数个衣不蔽体的、面容姣好的少年或少女。
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那本该洁白无瑕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的鞭痕与伤口,有些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与那肮脏的稻草黏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还有两三个少年少女的尸体,赤身裸体的被堆在角落,上面飞着苍蝇。
一个专门为那些有着变态欲望的权贵们,准备的、用来挑选“玩物”的肮脏市场。
“大……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
那个被摔在地上的管家,挣扎着爬起来,他看着莫德雷德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但是,莫德雷德已经懒得再听任何一句废话了。
他转过身,微笑着,走到了那个还在哆嗦的管家面前。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管家那颗肥硕的、油腻的脑袋,就像抓一个球。
“咚!”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传遍整个酒店。
一下。
“咚!”
又一下。
“咚!”
莫德雷德就这么微笑着,抓着管家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有节奏地,往那冰冷的、坚硬的墙壁上,狠狠地撞去。
管家的尸体被莫德雷德丢下。
那沉闷的、如同打桩机般的声响,让楼下所有戴着面具的贵族,都感到了一阵发自骨髓的、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们知道,楼上的那个年轻侯爵,他那温和的微笑之下,隐藏的,是何等恐怖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暴怒。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西幻:我在异界打造最强军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