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被扒，苗子被啃，这口气张大山咽不下去。这明摆着是冲他来的，今天能放羊，明天就敢下药。不把这只黑手揪出来，以后别想安生。
他没声张，甚至没再去加固篱笆，白天照常在家晃悠，显得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做足了受打击的样子。暗地里，他跟李铁柱交代了一番。
“今晚咱不去浇水了。”张大山眼神发冷，“咱去蹲点。”
“蹲点？”李铁柱有点懵。
“对，就守在那坡地旁边，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使的坏！”张大山咬牙道，“带上麻袋和绳子。”
李铁柱一听，有点害怕，但看到张大山坚定的眼神，想起被啃掉的苗子，也来了股狠劲：“中！俺听你的！”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张大山和李铁柱没带任何照明，提前埋伏在坡地旁边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面，屏息凝神，盯着那片被祸害的药材地。
山里的夜，露水重，虫子多。两人一动不动地趴着，蚊子嗡嗡地在耳边叫，时不时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往脖子里钻，又痒又难受。但张大山心里憋着一股火，硬是忍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除了虫鸣，静得可怕。李铁柱有些撑不住了，小声说：“大山哥，会不会……不来了？”
“沉住气。”张大山低声道，“搞破坏的人，尝到甜头，多半会再来。”
果然，到了后半夜，就在两人又冷又困，快要放弃的时候，山下隐约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羊叫！
来了！
张大山精神一振，轻轻碰了碰李铁柱。两人透过灌木缝隙，死死盯住山路方向。
只见一个黑影，牵着两只山羊，鬼鬼祟祟地摸上了坡地。那黑影到了被破坏的篱笆处，熟练地把羊往地里一赶，自己则蹲在一边放风。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大山眯起左眼，努力看去。那黑影的轮廓有点熟悉……矮胖，有点罗圈腿……
是孙二癞子！小李庄那个一砖头把他开瓢的混蛋！
张大山瞬间全明白了！肯定是刘胖子指使的！刘胖子想低价包销他的药材没成，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逼他就范！而孙二癞子这个混混，给点小钱就能干这种缺德事！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张大山眼睛都红了。他示意李铁柱准备好麻袋，自己则像一头捕食的豹子，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孙二癞子的身后。
那两只羊正啃得欢，孙二癞子蹲在那儿，大概觉得万无一失，还惬意地点了根烟。火星一闪一闪。
就是现在！
张大山猛地从黑暗中窜出，一把从后面勒住孙二癞子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李铁柱也同时冲出来，把准备好的破麻袋猛地套在了孙二癞子头上！
“呜……呜呜！”孙二癞子猝不及防，被勒得直翻白眼，手脚乱蹬。
“铁柱，捆上！”张大山低吼。
李铁柱手忙脚乱地用绳子把孙二癞子连胳膊带腿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两只羊受惊，咩咩叫着跑开了。
张大山松开手，扯掉孙二癞子头上的麻袋。孙二癞子大口喘着气，看清是张大山，吓得魂飞魄散：“张……张大山？！你……你想干啥？！”
“我想干啥？”张大山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孙二癞子，上次一砖头没开够瓢，这次又来找死？”
“不……不关我事啊！”孙二癞子吓得尿了裤子，带着哭腔喊，“是……是刘老板……刘胖子让我干的！他说给你点颜色看看……事成之后给我五十块钱……”
果然是他！张大山心里怒火更盛，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光有口供没用，刘胖子完全可以不认账。
他用石头轻轻拍着孙二癞子的脸：“空口无凭，我咋信你？”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对了！”孙二癞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刘胖子……他……他小舅子在镇上开录像厅，他经常晚上去那儿赌钱！他……他还克扣粮款，做假账！我都知道！”
张大山心里一动。这些信息，或许以后有用。
“今晚的事，你说怎么办？”张大山冷冷地问。
“我赔！我赔钱！”孙二癞子赶紧说，“我那两只羊……赔给你！”
“你那两只破羊，抵得上我的药材苗？”张大山嗤笑一声，“这样，你给我写个条子，就写你受刘胖子指使，故意放羊啃了我的药材。然后按个手印。”
“写……写条子？”孙二癞子傻眼了，那不就是认罪书吗？
“不写？”张大山举起石头，作势要砸。
“我写！我写！”孙二癞子杀猪般叫起来。
张大山让李铁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铅笔头和一张破纸（是从孩子作业本上撕的），逼着孙二癞子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事情经过，并按了手印。
收起这张“认罪书”，张大山这才站起身，对李铁柱说：“把他绳子解了。”
绳子一松，孙二癞子连滚带爬地想跑。
“站住！”张大山喝住他。
孙二癞子僵在原地，都快哭了：“条……条子都写了，还……还想咋样？”
张大山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孙二癞子，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这事，就算了。这两只羊，我也不要你的，你牵走。但是！”
他语气陡然转厉：“从今往后，你和刘胖子，要是再敢打我这片地的主意，或者在外面胡说八道……这张条子，我就送到派出所去！到时候，看看刘胖子保不保你！”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孙二癞子吓得连连作揖，牵着他的羊，屁滚尿流地跑下山去了。
看着孙二癞子狼狈逃窜的背影，李铁柱激动地说：“大山哥，你真厉害！这下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
张大山却没那么乐观。撕破脸是迟早的事，这次只是个小胜，暂时震慑了一下对方。刘胖子那种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真正的较量，恐怕还在后头。他得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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