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石殿内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如同不安的心绪。慕容渊和阿丑(萧镜璃)几乎一夜未眠,伤势的疼痛和对前路的忧虑交织,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然而,在这份沉重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在两人紧握的双手间静静流淌。
慕容渊靠坐在石床边,阿丑依偎在他身侧,头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肩头。这个姿势让他们都能稍微缓解一些伤痛,也能感受到彼此真实的存在。慕容渊能清晰地闻到阿丑发间淡淡的草药气息,混合着她身上一种独特的、坚韧的温暖。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尽量避免牵动肋下的伤口,却又舍不得移动分毫,生怕打破了这劫后余生中难得的静谧。
阿丑闭着眼,感受着从慕容渊身上传来的、微弱却稳定的体温,以及他胸腔中心脏沉稳的跳动声。这声音驱散了她心中残留的、来自塔内幻境的冰冷恐惧。他的手指与她交握,指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糙,却异常温暖,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笼罩着她,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她悄悄将脸更贴近他的颈窝,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还疼得厉害吗?”阿丑轻声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担忧。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他肋下包扎处的外缘,不敢用力。
慕容渊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轻轻拉回自己掌心,低声道:“无妨,比昨夜好多了。”他低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苍白的脸上带着倦意,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她的手握得更牢。“你呢?背上可还难受?”
阿丑摇摇头,在他肩头蹭了蹭,像只小猫:“婆婆的药很有效,只是没什么力气。”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慕容渊,我有点怕……外面……”
“别怕。”慕容渊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他抬起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掠过她光洁的额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我们既然能从塔里出来,就一定能走下去。”
他的触碰让阿丑微微一颤,一股暖流从额头瞬间蔓延至全身。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只有以往的沉静与锐利,更添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深沉如海的温柔与承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噼啪作响,许多未曾言明的情愫在静默中汹涌流淌。阿丑的脸颊微微发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偏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哑仆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两套普通的苗人粗布衣裳和一些干粮药物。他指了指窗外微露的晨曦,又做了个“噤声”和“跟随”的手势。
温情脉脉的时刻被现实打断。慕容渊和阿丑立刻收敛心神,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换上了哑仆准备的衣裳。慕容渊的是一套深灰色的短褂长裤,阿丑的则是靛蓝的百褶裙和绣花短衣,虽然粗糙,却能很好地掩饰身份。
换衣时,慕容渊背过身去,动作因伤痛而有些迟缓僵硬。阿丑看着他宽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酸涩,上前一步,默默帮他理了理衣领,系好背后的带子。她的指尖偶尔划过他颈后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慕容渊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瞬,却没有避开,只是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好了。”阿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容渊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
哑仆示意他们跟上。他带着两人穿过石殿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看似是堆放杂物的角落。他挪开几个空置的陶罐,露出地面一个被草席掩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从此密道下行,可通寨外黑水河畔。切记,沿河向下,遇三岔河口取中道,日落前务必抵达‘竹寮’,自有人接应。”祭司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地递过一个皮质水囊和一个小包裹,“里面是清水、干粮和应急伤药。前路艰险,珍重。”
“婆婆大恩,没齿难忘!”慕容渊和阿丑齐齐躬身行礼。
祭司婆婆摆摆手,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尤其是落在阿丑发间那枚裂纹的骨簪上,叹息道:“走吧。记住,真相固然重要,但活着,才有希望。”
哑仆率先钻入密道,慕容渊让阿丑紧随其后,自己断后。在进入洞口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祭司婆婆,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悲悯的神色,心中莫名一沉。
密道内阴暗潮湿,石阶陡峭湿滑,仅能容人弯腰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苔藓的气息。阿丑体力不支,几次脚下打滑,都被紧跟在她身后的慕容渊及时扶住。他的手掌稳稳地托住她的腰际,温热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给了她继续向前的勇气。黑暗中,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格外清晰,成了这幽闭空间里唯一的慰藉。
慕容渊的情况更糟,每下一步,肋下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湿了额发。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那个纤细而坚韧的身影上,确保她不会摔倒。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出口到了!那是一个隐藏在河岸茂密芦苇丛中的洞口。
三人钻出密道,清新的空气和明亮的晨光让人精神一振。眼前是一条宽阔湍急、河水黝黑的大河,正是黑水河。对岸是连绵的群山,他们所在的位置已是雾隐寨势力范围的边缘。
哑仆指向下游方向,再次比划了“三岔口、中道、竹寮”的手势,然后对着两人深深一揖,转身便敏捷地钻回密道,消失不见。
河岸上只剩下慕容渊和阿丑两人。晨风吹拂着芦苇,也吹动了阿丑的裙摆和慕容渊的衣角。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与面对未知前路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慕容渊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极度不适,看向阿丑。阳光照在她脸上,虽然依旧苍白,却有了几分生气。他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阿丑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微微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温暖而有力,带着薄茧的粗糙感磨蹭着她的皮肤,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任由他牵着,沿着河岸,踏着湿滑的卵石,向下游走去。
两人的身影在晨曦中渐渐拉长,相依相偎,步履蹒跚却坚定,消失在南疆茫茫的山色水光之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身着黑衣、行动诡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密道的出口附近,为首一人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泥地上新鲜的脚印,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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