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满那套清晨刨土、碎片导露的“保墒奇招”,在死寂绝望的干旱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和……怪异。很快,就再次吸引了赵家屯那些或麻木或恶意的目光。
起初只是远远地指指点点。但当赵金宝胳膊上吊着绷带(伤口未愈,但已不妨碍他出来溜达),再次伙同几个跟班,故意绕到西边荒地来“视察”旱情、顺便寻找心理平衡时,这怪异的一幕彻底点燃了他的嘲弄欲。
“噗——哈哈哈!”赵金宝指着正跪在地里,小心翼翼调整陶片角度的赵小满,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扯到胳膊上的伤,“快看!快看那疯婆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刨土玩儿?还摆弄那些破瓦片?她是不是真疯透了?”
张癞头腿伤没好利索,拄着根棍子,也跟着龇牙咧嘴地笑:“金宝哥,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是在求雨呢!摆个阵法,请龙王爷尿一泡滋滋润她的宝贝苗儿!哈哈!”
这话引得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赵小满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中的陶片更紧地贴向一株粟苗的根茎部,仿佛他们的笑声只是一阵惹人厌烦的苍蝇嗡嗡。
她的无视反而激怒了赵金宝。他止住笑,脸上换上恶毒的讥讽,提高了嗓门,确保声音能清晰地传到赵小满和附近几个偶尔探头张望的村民耳中:
“呸!求龙王爷?龙王爷稀得搭理你这扫把星?刨土要能刨出水来,老子倒立着走回屯子!我看你是饿疯了,开始说胡话了!指望这几片破瓦接露水?够给你那几根破苗塞牙缝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净想美事!”
他的话语粗俗而刻薄,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鄙夷。附近的村民,有的摇头失笑,觉得赵小满确实魔怔了;有的则面露同情,却也不敢出声;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觉得有趣,竟也学着赵金宝的样子,从地上捡起干硬的土块,朝着赵小满田地的方向扔去!
“接露水咯!龙王爷尿尿咯!”孩童们嬉笑着,土块砸在田边的松土上,溅起一小片尘土,有的甚至险些砸到那些脆弱的陶片。
赵小满猛地抬起头!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那几个扔土块的孩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护犊凶光,瞬间吓住了他们。
孩童们的嬉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大人身后。
赵小满的目光继而扫过赵金宝一行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最后一块陶片稳稳地插入土中,动作坚定,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她的事情,仿佛他们只是一群吵嚷的背景噪音。
赵金宝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嘴上依旧不饶人,骂骂咧咧了几句“疯子”、“等着饿死吧”,自觉无趣,又见实在捞不到什么好处,这才悻悻地带着人走了。
荒地再次恢复死寂,只留下被砸出几个小坑的田埂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嘲讽。
赵小满跪在田里,手指死死抠进刚刚刨松的、尚且带着一丝凉意的土壤里。
屈辱像针一样扎着心。
但比屈辱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执拗。
她不信龙王爷。
她只信自己这双手,和脑子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念头。
她轻轻抚过一株叶片卷曲的粟苗,指尖传来干渴的粗糙感。
会不会成功,她不知道。
但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她就绝不会放弃尝试。
她抬起头,望向湛蓝无云、残酷依旧的天空,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而在她视线的死角,远处田埂的阴影里,一个佝偻的身影(陈伯)拄着拐杖,默默看了片刻,目光在那此起彼伏的陶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拖着不便的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