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声越来越近,像一串钉子刮在骨头缝里。我盯着右边那缕暖黄的光,喉咙发干。
“那不是灯。”顾清言声音压得极低,“是引魂灯,专门勾人神识的玩意儿。你看它不晃——真火会颤,这光稳得像死人的眼。”
我心头一跳。刚才魂灯回放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打转:王嬷嬷跪雪地、母后接婴儿、那个被换掉的孩子……可现在没空细想,身后通道轰然塌陷,碎石堵死了来路。
“走左边!”我一把拽他袖子,抬腿就往阴气最重的岔道冲。
脚刚落地,四周墙壁“咔”地一声,浮出数十个暗格,黑甲卫鱼贯而出,刀锋齐刷刷对准我们。
“我说……咱俩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地方的物业费?”我咬牙往后退,“不然怎么老被重点关照?”
顾清言没接话,灵笔一抖,空中瞬间凝出三道幻影,朝不同方向扑去。黑甲卫果然分兵追击,但很快又有新的从侧壁涌出,密密麻麻,像是永远杀不完。
更糟的是,头顶血纹浮现,一圈圈扩散成网,空气都变得粘稠。
“禁言结界?”我试了句“尊嘟假嘟”,话音未落,胸口猛地一闷,喉头泛腥,差点呕出来。
“别说话。”顾清言迅速挡在我身前,“这结界反噬开口之人,越说越伤。”
我抹了把嘴角,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嘴炮废了。
系统平时叮叮响个不停,现在却安静得像死机了一样。没有提示,没有进度条,连梗力值都卡住不动。
可就在这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悲愤共鸣,触发条件:情绪临界点+血脉觉醒。”
我没空细看,因为地面开始震动,四面墙裂开,机关傀儡踏着铁蹄冲出,每一步都在震碎砖石。
“你画掩护,我找破绽!”我低吼一声,闭眼沉入体内。
经脉像被冻住,灵根封印依旧厚重,但我能感觉到,深处有股力量在撞——不是系统的梗力,而是更原始的东西,带着火味和铁锈的气息,混着一丝冷香殿夜里常闻到的檀烟。
那是凰族的血,也是玄冥阁的根。
我想起重生那天,躺在冷香殿破床上,王嬷嬷端来的姜汤。她说驱寒,可那味道……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启灵散混了夜归藤。她不是救我,是在催我醒。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我会醒,也知道我醒来后必须变强——否则活不过三天。
她烧的那些纸人,涂朱砂的木偶,全是为了替我挡灾。用另一个孩子的命,换我的命。
可她瞒了我三十年的真相,也把我推到了祭坛中央。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祭品。
“我靠自己活到今天。”我睁开眼,瞳孔泛金,“不是为了被人拿去复活谁的!”
这句话没说出口,但体内的东西炸了。
灵根裂缝蔓延,一股热流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全身经脉像是被重新打通。脑海里“叮”的一声,系统终于回应:
【梗力值与血脉之力共振,解锁隐藏状态:灵力全开】
还没等我反应,空中符文突然扭曲,禁言结界出现裂痕。
“机会!”顾清言眼神一亮,灵笔疾挥,一道糖画火焰蛇般窜出,缠住两个傀儡炸成碎片。
可就在这时,一张漆黑大网从天而降,边缘泛着紫芒,正是锁魂网。
顾清言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网角擦中左肩。他闷哼一声,左耳朱砂痣瞬间红透,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样?”我扶住他。
“没事。”他喘了口气,“就是有点麻,像被雷劈过似的。”
我知道他在硬撑。锁魂网专吸灵力,还能顺着经脉侵蚀神识,普通人沾一下就得疯。
“你给我画条路。”我把他往墙边一按,“这次换我开道。”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有把握?”
“没有。”我咧嘴一笑,“但家人们谁懂啊,这种时候不搏一把,难道等他们请咱们喝下午茶?”
我双掌合十,不再依赖某一句梗,而是把这些年攒的所有网络热词全都压进心里——
“退退退!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离谱!这都不让通关?你认真的?笑死,开局就这么难?”
这些话我没说出口,但它们在我体内汇成一股洪流,冲向灵根最深处。
金光自掌心爆发,不再是凡尔赛护盾那种虚浮的光罩,而是一道展翼的凤凰虚影,裹着烈焰腾空而起。
锁魂网碰到火焰,“滋”地一声化作飞灰。
“走!”我拽起顾清言就往前冲。
他忍痛挥笔,空中浮现出一条燃烧的糖画路径,蜿蜒向上,直通顶部一块松动的石板。
追兵疯狂逼近,傀儡跃起扑来,刀锋离我后颈只剩半寸。
我猛转身,一掌拍地。
“此地即刻封停!”
金焰炸开,凤凰虚影盘旋一周,将最近的十几个黑甲卫掀翻在地。石门应声崩裂,天光倾泻而下。
我们拼尽全力跃出洞口,滚落在一片荒草地上。夜风扑面,远处军营灯火隐约可见。
“出来了……”我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
顾清言坐起身,检查灵笔。笔尖裂了道缝,灵光黯淡。
“坏了?”
“小伤。”他收笔入袖,“还能用。”
我撑着坐起,忽然发现手里还攥着从密室带出的帛书。展开一看,母后画像旁那句“祭品已归位”下面,多了一行极小的字迹:
“凤鸣泣血之时,便是双生同归之日。”
我手指一抖。
双生同归?
是指我和那个被换掉的孩子?还是……柳枝和我?
正想着,顾清言忽然按住我肩膀:“别动。”
我僵住。
他盯着我身后不远处的一丛枯草,声音很轻:“有人。”
我缓缓回头。
月光下,一个穿灰布裙的老妇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往土里埋什么东西。她头发花白,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背影佝偻得像棵老树。
听见动静,她慢慢转过头。
脸上皱纹纵横,眼神却清明得很。
她看着我,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铲子轻轻插进土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七窍都涂了朱砂,静静放在坑边。
接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小包东西,撒在木偶身上——是奶茶粉。
我浑身一凉。
那是我藏在乾坤袋里的最后一包,今天突围时明明还剩半包。
可现在,它就在她手里。
她缓缓抬头,嘴唇动了动。
“公主,这一劫,老奴替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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