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新的感染。”
马特那冰冷的意志，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结论，
“这是旧的。这条所谓的‘安全通道’，本身就是建立在被‘格式化’掉的，某个旧宇宙的‘地基’之上的。而那个旧宇宙……就是彼得·帕克最初的世界。”
他们脚下的这条路，是踩在另一个世界的坟墓上。
而现在，那个世界的“怨灵”，正在从坟墓里，一点点地、爬出来。
纯白色的通道，正在被红蓝色的记忆，不可逆地侵蚀。
前方的道路，不再安全。
他们看到，
通道尽头的那片纯白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扭曲变形，淌着泪的蜘蛛侠面具交织成的漩涡。
“我们被骗了。”托尼的声音，带上了寒意，
“这条路，根本不是通往‘程序员’的办公室。它是一个陷阱。一个通往病毒核心的单程‘回收站’！”
系统，在发现无法处理他们之后，用一个“合法”的流程，将他们诱骗到了这里，
准备让他们和那个最麻烦的病毒，同归于尽。
“导航系统失灵了！”
安娜发出惊恐的呼喊。
她看到那幅由自己记忆构成的星图，正在被那个巨大的蜘蛛面具漩涡所干扰，所有的坐标，都开始疯狂地旋转。
他们的方舟，像一艘失去了动力的船，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拖向那个由悲伤和疯狂构成的深渊。
“高士奇！”托尼吼道，“做点什么！”
高士奇的意志，却依旧平静。
他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缓缓说道：
“谁说，我们要躲开它？”
他转向托尼的意志。
“引擎需要燃料，对吗？”
然后，他转向马特。
“规则，需要被一个‘案例’来打破，对吗？”
最后，他看向安娜。
“而一个领航员，有时需要穿过风暴，才能找到真正的航线，对吗？”
在另外三个灵魂无法理解的注视下，高士奇，这个绝对的“平衡者”，做出了最符合他本性的决定。
他关闭了马特的“合法性”外壳，将他们的方舟，彻底暴露在病毒的引力之下。
然后，他将托尼的“悖论引擎”的功率，调到了极限。
“抓稳了。”
高士奇的意志，操控着方舟，调转船头，
没有逃跑，
反而主动地，以自杀般的姿态，朝着那个由亿万个悲伤的蜘蛛侠面具构成的，疯狂的叙事漩涡，全速冲了过去！
“我们要去风暴的中心，”高士奇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回响，
“因为那个所谓的‘程序员’，那个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最终解释权’……”
“它就藏在那里。”
方舟，这艘由悖论、规则与记忆构筑的怪异舰船，在高士奇的意志下，如同一支射向风暴心脏的箭矢。
撞入漩涡的瞬间，没有物理性的冲击，反而是一场对“存在”本身的全面侵蚀。
安娜的意识，首当其冲。
她感觉自己被强行灌入了，亿万个不属于她的破碎瞬间：
蛛丝划过指尖的触感、在摩天楼顶俯瞰城市的孤独、玛丽·简雨中的亲吻、本叔倒在血泊中的体温……
这些记忆如此真实，以至于她自己的存在感，都开始变得稀薄。
“导航系统正在被‘故事’覆盖！”她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我快要分不清谁是安娜了！”
“坚持住！”托尼的意志，像一道防火墙，强行在安娜的意识中，划分出一块安全的“自留地”，
“把这些都当成数据！垃圾数据！你的任务是找到`变更日志`的路径，别理会弹窗广告！”
与此同时，马特的“合法性”外壳，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漩涡中的每一个蜘蛛侠面具，都代表着一份独立的“叙事版权”。
无数份相互冲突的，来自不同宇宙，不同重启版本的版权声明，像一场法律风暴，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外壳，
试图找到一个漏洞，将他们定义为“侵权同人作品”，然后就地抹杀。
“外壳完整度81%……74%……”马特的声音，带上了系统过载的电流音，
“检测到174万份独立的dmcA（数字千年版权法）删除请求。法律逻辑正在被商业逻辑压制。”
只有托尼的悖论引擎，在这片混乱中如鱼得水。
它疯狂地吞噬着那些相互矛盾的设定——“彼得的蛛丝是有机的，还是人造的？”，
“格温是死了，还是变成了蜘蛛女侠？”，
“梅婶是老人，还是辣妈？”
——
这些足以让任何编剧都精神分裂的冲突，被引擎转化为最纯粹、最强大的推力。
方舟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在这片概念的汪洋中，加速前进。
“燃料充足！”托尼的意志，带着病态的兴奋，
“我们正在穿过‘角色设定’的表层，即将进入‘核心剧情’的引力井！”
话音刚落，周围的环境，猛然一变。
他们不再是漂浮在，由面具构成的抽象漩涡里。
他们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被永恒定格的，风雨交加的夜晚。
他们在一座哥特式大桥的桥顶。
脚下是冰冷的钢铁，远处是纽约市闪烁的冷漠灯火。
一个穿着绿色紧身衣、踩着飞行滑板的疯子，发出刺耳的狂笑。
他的手中，抓着一个金发女孩。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但眼神深处，却透着对另一个看不见的人的绝对信任。
“来选吧，小蜘蛛！”绿魔的笑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切割着这个世界的现实，
“是这个城市，还是你的小情人！”
“不……”安娜的意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认得这个场景。
在她被系统植入的、关于“英雄”的记忆里，这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格温·史黛西的最后一刻。
“这是一个‘记忆奇点’。”高士奇的意志，平静地分析道，
“一个被无限次重播、拥有最高叙事权重的核心事件。我们被它捕获了。”
更糟的是，他们发现自己不再是旁观者。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强行给他们分配“角色”。
马特感觉到，自己那身由法律条文构成的外壳，正在被扭曲成一套警长的制服。
它的耳边，响起了乔治·史黛西局长临死前的嘱托。
这个世界的“法则”，要求它去逮捕，那个戴着面具的义警，而不是那个明显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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