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悖论引擎,则被一股混合了财富、天才与疯狂的意志所吸引。
他看到绿魔的面具下,浮现出诺曼·奥斯本,那张因为商业压力和人性扭曲而痛苦的脸。
这个故事,在强迫他去“共情”一个与他何其相似,却走向了另一条路的“失败者”。
而安娜,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与桥上那个金发女孩的幻影,缓缓重叠。
她能感觉到高空的寒风,能闻到雨水和恐惧混合的味道。
她成了那个即将坠落的祭品。
“叙事正在同化我们!”托尼发出了最严厉的警报,
“它要把我们变成这个悲剧的一部分!一旦我们接受了角色,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循环里!”
“拒绝执行。”马特的意志,试图用法律对抗故事。
它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想要给绿魔贴上一张“非法拘禁”的传票。
然而,光芒在接触到绿魔的瞬间,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剧情保护”法则所弹开。
在这个故事里,绿魔的行为,是“必要的恶”。
“我……我动不了了!”安娜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格温那份赴死的“爱意”所淹没。
就在这时,高士奇的意志,也被这个世界分配了一个角色。
他没有被赋予任何身份,他只是感觉自己被“抬高”了。
他成了高悬于这一切之上的冷漠“夜空”,是这场悲剧沉默的“背景板”。
这个角色,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绝对客观的视角。
“不要对抗记忆。”高士奇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响起,带着属于旁白的超然平静,
“托尼,你的引擎。不要只吸收冲突,去‘输出’一个。马特,不要审判‘角色’,去审判‘故事’本身。安娜,不要感受她的恐惧,去感受她恐惧之下的‘价值’。”
三个灵魂,在高士奇的指引下,瞬间明白了。
他们不能改变“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可以改变这件事的“意义”。
“收到!”托尼的意志,瞬间点燃。
悖论引擎不再只是被动吸收,而是开始主动地,将不属于这个故事的“概念”,注入这个记忆奇点。
他注入的,不是“希望”,也不是“拯救”。
他注入的,是【遗产】。
在那个被定格的世界里,所有人(包括绿魔)的脑海中,都突然多出了一段不属于他们的信息:
格温·史黛西,不仅仅是蜘蛛侠的女朋友。她还是奥斯本集团生物基因部的首席实习生。
她的毕业论文,是关于“跨物种基因遗传的伦理与应用”,那篇论文,是治愈诺曼·奥斯本身体异变的唯一钥匙。
绿魔的狂笑,突然卡住了。
他手中的“人质”,突然多出了一个他无法忽视的“价值”。
杀死她,等于杀死了自己最后一点变回“人”的可能性。
紧接着,马特出手了。
它没有再试图去逮捕谁。
它的金色光芒,化作了一份庄严的虚拟“判决书”,不是针对绿魔,也不是针对蜘蛛侠,而是针对“格温之死”这个“事件”本身。
【事件裁决:】
【“格温·史黛西之死”,经审查,其叙事功能由“单一的悲剧性激励”,重定义为“多重因果催化剂”。】
【其死亡,将直接触发以下后续剧情:1.奥斯本集团的内部权力真空与技术流失;2.纽约市对“超人类义警行为边界”的立法程序启动;3.一项名为“格温·史黛西纪念奖学金”的成立,用于资助有才华的年轻科学家……】
马特没有阻止悲剧。
它用一种冷酷到极点的官僚主义方式,赋予了这场悲剧无数个“积极的、推动世界发展的”后续意义。
它把一场个人的死亡,变成了一块历史的基石。
最后,是安娜。
在高士奇的意志保护下,她从格温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她看着那个因为托尼注入的【遗产】概念,而陷入逻辑混乱的绿魔,看着那份因为马特的【裁决】,而变得“意义重大”的死亡,
她做了一件微小,却又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或者说,与她重叠的格温的幻影,脸上不再是纯粹的恐惧。
她对着那个看不见的,正在赶来的爱人,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悲伤、决然与骄傲的微笑。
她用自己的“表演”,认可了这场死亡的全新“意义”。
那一刻,整个记忆奇点,剧烈痛苦地颤抖起来。
它没有崩溃。
它“升级”了。
绿魔不再狂笑,他发出了因为无法抉择而痛苦的咆哮,竟然放开了手。
格温依旧在坠落。
但这一次,她的坠落,不再仅仅是一场谋杀。
它变成了一场献祭,一次选择,一个传奇的开端。
故事的“痛点”没有被消除,但它的“毒性”被中和了。
那个束缚着他们的无限循环引力,消失了。
方舟,猛地挣脱了束缚,从那座正在“重构意义”的大桥上空,一穿而过。
“我们……成功了。”托尼的意志,带着疲惫。
用一个概念,去改写另一个概念,其消耗远超他的想象。
“不完全是。”高士奇的意志,却依旧警惕,
“我们没有解决病毒。我们只是……给它打了一针‘意义’的疫苗。让它从纯粹的‘痛苦循环’,变成了稍微‘健康’一点的,懂得‘反思’的悲剧。”
他们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那个由亿万个蜘蛛面具构成的漩涡,依旧存在,但它不再是混乱疯狂的。
那些面具,不再哭泣,而是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像一条由无数个见证者组成的,通往更深处的银河。
他们顺着这条沉默的“注视之路”,一路向下。
终于,他们抵达了风暴的中心。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怪物,没有控制台,也没有所谓的“程序员”。
这里只有一片比清洁工的“虚无”更深沉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的正中央,悬浮着一行孤独的、由最基础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系统字体构成的代码。
它看起来像一句祈祷,又像一个诅咒。
`while`……
托尼的意志,在看到这行代码的瞬间,就彻底理解了。
他的所有骄傲,所有智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敬畏与悲哀的叹息。
“我的天……”
这不是一个病毒。
这不是一个错误。
这是一个“誓言”。
少年对自己许下的那句永不终结的誓言,早已蜕变为一个永恒的逻辑闭环,在时光里自我嵌套,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只要我还活着,如果我的能力超出了我的责任,那么,我的责任就要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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