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2019年深秋那个阴雨天,空气里飘着洗不掉的潮湿霉味。那天我在二手车市场转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在角落的摊位里看到了那辆黑色捷达——车身蒙着薄灰,但线条还算周正,2012款的手动挡,老板说只跑了四万多公里,一口价一万八。
我刚工作没两年,手里没多少积蓄,正急需一辆代步车通勤。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说话时总爱用袖口蹭鼻子,他拍着引擎盖说:“小伙子放心,这车没出过大事,就是前车主出国了,急着出手。”我打开发动机舱看了看,管线还算规整,试驾时离合和刹车也都灵敏,没多想就付了钱,当天下午就把车开回了出租屋楼下。
麻烦是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的。我住的老小区没有固定车位,前一晚把车停在3号楼和4号楼之间的空地上。那天我七点起床赶早班,下楼时却发现车不见了——原本停车的位置只剩下一摊新鲜的猫爪印,湿漉漉的,像是刚踩过泥水。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赶紧掏出手机报警,又给二手车行老板打电话,他在那头支支吾吾,说不可能有人偷这种老车,让我再仔细找找。
我围着小区跑了两圈,额头冒的全是冷汗。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眼角瞥见5号楼后面的拐角处,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跑过去一看,正是我的捷达,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车头对着一面斑驳的红砖墙。奇怪的是,我明明记得昨晚停在空地上时拉了手刹,可现在车轮是正的,手刹也松着,像是有人特意把车挪到了这里。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昨天试驾时明明只有旧皮革的味道。仪表盘上的时间停在00:17,里程表却比昨天多了12公里。我心里犯嘀咕,但赶时间上班,没再多想,发动车子就往公司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怪事越来越多。有时候我晚上锁好车,第二天早上会发现副驾驶的座椅被调到最靠后;有时候停在路边买瓶水,回来会看到中控台上放着一枚生锈的硬币,而我从来没带过这种硬币。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一次加班到深夜,我开车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坐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披着长长的头发,可我明明是一个人出门的。我猛踩刹车回头看,后座空无一人,只有副驾驶脚垫上多了一撮黑色的长发。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车子有问题,周末特意把车开到朋友介绍的修理厂检查。修车师傅是个干了二十年的老技工,他把车子拆得七零八落,最后挠着头说:“兄弟,你这车险杠和车门都换过,像是出过事故,但发动机和变速箱没问题,至于你说的那些怪事,我实在没法解释。”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这老捷达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我刚才拆门板的时候,在夹层里摸到点东西。”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一寸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女人,梳着齐刘海,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很淡。我拿着照片的手开始发抖,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竟然和我前几天在后视镜里看到的黑影轮廓有些相似。
我拿着照片回到二手车行找那个山羊胡老板,他看到照片的瞬间脸色就变了,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了实话。原来这辆捷达的前车主不是出国了,而是一年前在城郊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当场身亡——那个女人开车时被一辆货车追尾,车子失控撞上护栏,大火烧了半个多小时才扑灭。后来她的家人把烧得面目全非的车子拖去修理厂翻新,喷了新漆,换了车门,才拿到市场上卖。
“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老板搓着手,眼神躲闪,“我以为翻新完就没事了,谁知道……”我没听他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又怕又气,恨自己当初没多问几句,也怕那个女人的魂魄真的附在车里。
那天晚上,我不敢再开车,把车停在楼下,自己打车回了老家。我妈见我脸色不对,追问之下,我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她是个迷信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我去邻村找了个据说很灵的老太太。老太太接过照片,又摸了摸我带来的那撮长发,闭着眼睛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说:“这姑娘怨气重,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车。她不是要害人,就是想找个人帮她完成心愿。”
我忙问什么心愿,老太太说:“她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去外地的火车票,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你要是能帮她把这张票送到对方手里,她或许就肯走了。”我半信半疑,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第二天又回了城里。
我把车开到当初发生事故的十字路口,停在路边,仔细回想老太太说的话。突然,我注意到副驾驶的储物箱好像被人动过——之前我一直是空的,现在却露出一个白色的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张皱巴巴的火车票,日期是去年的10月17日,从本地到苏州,乘车人写着“林晓燕”,应该就是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名字。票根后面还写着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字迹娟秀,像是女人的手笔。
我按照地址查了一下,就在苏州的一个老小区里。周末我请假开车去了苏州,找到那个地址,敲了半天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开了门。我拿出火车票和照片,说明来意,老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说林晓燕是他的女儿,去年本来是要回苏州给他过六十大寿的,没想到半路上出了意外。他还说,晓燕生前最喜欢那辆捷达,是她刚工作时攒钱买的,开了五年,从来没舍得换。
“这孩子,就是太念旧了,”老头抹着眼泪,接过火车票,“谢谢你啊小伙子,要是她知道票送到了,肯定能安心了。”我陪老头坐了一会儿,听他讲了很多晓燕的事,心里既难过又释然,好像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苏州回来后,车里的怪事真的消失了。仪表盘上的时间恢复了正常,里程表也不再莫名增加,副驾驶再也没有出现过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我开车经过安静的路段,会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老头说那是晓燕最喜欢的味道。
我后来把那辆捷达开了两年,直到换了新车才卖掉。卖车的时候,我特意把林晓燕的照片和那张火车票复印件留在了储物箱里,还在纸条上写了她的故事,希望下一个车主能善待这辆车。
现在我偶尔还会想起那辆黑色捷达,想起那个梳着齐刘海的女人。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死亡消失,那些未完成的心愿、放不下的牵挂,会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而所谓的灵异,或许不过是那些被遗忘的思念,在某个潮湿的夜晚,轻轻敲了敲我们的车窗。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全国真实灵异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