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战后提拔了两级，且在洛阳安家，和裘三关系不错，时常约在酒楼和几个相识的弟兄一块饮酒吃饭。
老余想了想：“战兵里，史总管的那部分别想了，除此之外，是降兵新兵的混合体。”
“不是说史总管也在拉拢？”
“哪有这么简单，拉拢是要付出真金白银的，要有实在的好处。原来底下那些弟兄呢？咋办？”
对方忍不住掂量那布袋里的份量。
“这笔钱不算小，除了给你的部分，希望你联络几个说得上话的基层军官，比你低些的也可。”
在明洛的认知中，中低层军官是战斗力的保证，往往武力值也强，属于冲杀第一线。
“够了够了，说实话我长那么大，都没怎么见过金子。”老余这时终于看清布袋里的成色，根本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人都不能免俗。
被奉承被贿赂，本就是情绪价值满分的事儿。
“你放心，只要人像话，大王看得中，赏赐少不了的，阳字营的待遇，你不羡慕？”
明洛循循善诱。
老余哈哈一笑，叹息道：“我蹉跎了这么些年，怕是没什么盼头，不过我明白参军的意，也是大王给的机会。”
“得悄悄儿的，嗯？眼明心亮，别打草惊蛇。”明洛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同流合污’。
“我虽没干过，但裘队与我说过，宋参军是个干大事的，吩咐我的小事一定要做好，不要怠慢。”老余颇为感慨。
“不至于不至于，你别有压力，顺其自然吧。”
明洛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李道玄不能说一点错儿没有，他错在身为主帅没有约束好本部，也没有意识到军中一盘散沙的现状。
奈何她给老余的那袋钱财过于好用。
一般上级，包括史万宝，哪里会愿意用真金白银收买人心，多少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顶多在语言上画大饼说好听的。
李道玄本是正经秦王，人家姓李，名分大义上挑不出错来，愿意折腰花钱收买人心。
谁会强硬着脖子坚决和一军主帅作对？
疯了吗？
等大军行进到漳水面前，便有工程队和大批工匠开始搭浮桥，准备渡河过去，偏偏对面频频阻碍。
河对岸刘黑闼几乎已经就位。
不过明洛隔着不大不小的漳河望去，兵马不多，属于打不了他们，但能搞破坏那种。
漳水河畔，枯坐马上几乎半日的李道玄终于按捺不住地下了马，来回在这条河前踱步。
正好对上匆匆来报的都尉，不是旁人，正是最近操练展露头角的老余，他满脸为难：“不说那些被毁掉烧掉的浮桥船只，主要是临近冬日，几处浅滩艰难，虽然勉强可以浮马渡河，却极难渡后续辎重。”
李道玄没有斥责对方，只静静看向河对岸耀武扬威，时不时哈哈大笑的贼军。
一旁冷眼旁观的史万宝不以为意：“大敌当前，我等数万大军，工匠物资齐全，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没有浮桥便寻一处水势平稳的地方搭起浮桥……这是淮水还是大河，不能做吗？”
李道玄没有重新蹬上马，而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痴痴望着眼前景象。
不得不说，独自领兵打仗，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容易。
即便有那么多为他出谋划策之人，即便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军械，即便他为一方主帅。
老余瞄了眼李道玄，领命而去。
搭桥……
他们早准备着搭桥了。
特意来请示为的就是告诉这些贵人，搭桥是可以，但对面不会坐视他们把桥搭好然后顺顺趟趟地过去。
史万宝则调转马头，对着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李道玄郑重其事：“大王，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轻敌冒进，必须静候身后辎重，不能轻易抛却后备向前。”
“自然。”
李道玄自来都是骑兵，若是全心全意追击敌军，可以绕河而走，寻几处浅滩或者干脆浮马渡河。
但这样，就失了步兵回护和物资补给。
若是屡战屡胜还好，一旦失败……
必然万劫不复。
“大王，正常来论，咱们有正经工匠，速度不会慢，只是……上游处，必有些招数等着咱们。”
明洛等史万宝走远了，方敢上前说上一句。
李道玄恍惚了片刻，“什么招数？”
“等浮桥大略成，咱们肯定要派一支精锐绕河渡过去定锚接应，如果浮桥被上游飘下来的火船烧了呢？虽是冬日，河面有好些碎冰，但应该能放火的。”明洛说得缓慢。
李道玄听得一愣一愣的。
包括他身侧两个幕僚。
居然也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拱手问：“敢问宋参军，既然精锐能绕河从浅滩渡过去，咱们何必如此辛苦……大规模地渡河过去，两三千人的成建制兵马，对方哪里敢有什么小动作？”
明洛比他还懵圈，她茫然地指着已经有碎冰的漳水，“精锐才能脱了衣裳，在冬日的河水和马一块浮过去，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儿，我是没这能耐本事，怕得冻死在水里。”
“而且渡河过程中必然得脱甲，几乎是半光着身子，不是闹着玩的。非精锐绝对做不到。”
明洛好言相劝。
看这俩幕僚，也不是强健的身子，就是李道玄，都不一定吃得了这种浓度百分百的苦。
“你意思是，他们在漳水对岸有埋伏？”
明洛万万没想到，真到了局部小战场的实操部分，她竟然是李道玄的智囊团中最靠谱的一个。
“大王知道刘黑闼的评价吗？性骁勇，素奸诈。说成白话就是，人诡计多端花样百出，而且冲锋在前不怕死。”
明洛觉得有必要给这位再耳提面命下对方的能耐。
那是在劣势条件下能和李世民打得五五开的人。
李道玄是绝对打不过的。
“埋伏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明洛忍不住地有些沮丧。
李道玄静默片刻后道：“那……浮桥岂不是一定搭不起来？”
“先看看对面成色，说不定是我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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