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早暗透了。
他没碰电源键,指尖一折便将手机稳稳塞进西装内衬的暗袋,动作干脆得像在封存一枚刚退膛的弹壳, 连半点多余的声响都没留。
他拎起公文包,金属搭扣 “咔嗒” 一声扣紧,转身出门。
山水庄园的大门前,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卷过来。
赵瑞龙站在主楼台阶中央,驼色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微晃,
身后八名安保呈扇形铺开,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衣领立着挡了半张脸,手全扣在腰侧的战术扣上,指节泛白。
侧道停着辆商务车,深色车膜把车窗糊成一块墨,引擎低吟着没停,尾气管偶尔飘出一缕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极快。
“你来得挺准时。” 赵瑞龙开口,声音不高,却顺着风往祁天佑耳朵里钻,
“但法院的文书还没走完备案流程 ,现在硬闯,可是非法侵入。”
祁天佑没停步。
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 “笃、笃” 的响,节奏稳得像在数着什么。
走到离赵瑞龙三步远时,他才站定,指尖在公文包侧袋一勾,抽出份对折的文件。
摊开的瞬间,红章撞进视线,《关于依法查封山水庄园经营资产的裁定书》,印油还带着点闷光,边角被指尖压出一道浅痕。
他没说话,只用左手拇指掀起文件一角,右手慢悠悠摘下袖扣,轻轻压在纸边。
那枚刻着 “格物致知” 的金属件在阳光下闪了闪,不是反光,是故意露给人看的 , 像某种约定好的确认信号。
紧接着,他按下了遥控器。
庄园内部的广播突然炸响,女声冷得像冰:
“根据汉东省纪委监委第 17 号指令,自即刻起,山水庄园暂停营业,接受廉政监管。所有人员请配合身份登记,不得擅自离场。”
大堂正中的电子屏 “唰” 地切换画面,二十个监控窗口同时亮起:
京州市公安局值班室的荧光灯晃得人眼晕,
市税务局稽查科走廊的消毒水味似要透出屏来,
环保局档案室的铁门半掩着,
国土厅副厅长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凉透的茶……
每个窗口右下角的实时时间戳跳得急促,Ip 地址一串一串滚过,没留半点模糊。
赵瑞龙的瞳孔猛地一缩,大衣下的手攥紧了。
“这些摄像头,是你的人装的?” 他问,声音里多了点绷着的劲。
“是你自己人装的。”
祁天佑收起遥控器,指尖在机身上蹭了下,
“他们每调一次后台权限,数据就顺着网线自动回传。
你那位心腹副厅长,偏好用同一台笔记本登七个系统的运维端口 ,省了我们不少事。”
赵瑞龙沉默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气音裹着嘲讽:
“你以为攥着几个破画面,就能动得了我?”
“我不需要动你。”
祁天佑看着他,眼神平得像没波澜的湖,“我只是让该看见的人,看见该看见的事。”
他抬手做了个 “请” 的手势,侧门随即传来脚步声。
两名纪委工作人员走进来,证件在赵瑞龙面前亮了亮,便开始组织大厅里的人登记。
安保想上前拦,却被大厅角落突然冒出来的便衣民警挡住。
其中一人亮出警官证,照片旁的钢印闪了闪,是祁同伟安排的技术支援组成员,证件编号末尾还带着特殊标识。
赵瑞龙盯着祁天佑看了五秒,眼神里的狠劲快溢出来,最终还是转身走向商务车。
车门关上的前一秒,他丢下一句:“这局棋,还没完。”
车驶出百米后,祁天佑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加密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他便开口,声音压得低:
“信号链已激活,启动 b 计划。”
回到四合院时,下午三点的太阳已经偏西,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长条形的影子。
主书房的书架被挪到了墙角,腾出的空间塞了三台服务器机柜,光纤从地砖缝里钻出来,像银蛇似的缠进主控台,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包日志,一行行快得让人眼花。
“电力撑不住高负载。” 技术组长递过份报告,指腹在 “7.5kw” 的数字上点了点,
“老线路顶死了就八千瓦,现在峰值都超七点五了,再添设备,保准跳闸。”
“换不了新线?” 祁天佑接过报告,指尖扫过纸边。
“一动工就会引怀疑。这院子是文物登记点,别说换线,就是补块砖都得报备。”
祁天佑点头,走到书架前,指尖在第三排书脊上敲了敲,最中间那本《资治通鉴》是活页的,
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个牛皮信封,磨得发毛的边角透着年头。
他掏出信封里的纸,是张公安技侦部门的临时作业许可,编号开头嵌着颗红五星, 这是能走隐蔽流程的标识,没几个人能批下来。
“今晚动工。” 他把许可递过去,指腹按在 “古建维护” 的条款上,
“就说做古建防潮改造,光纤顺着地基砖缝埋,接口做成检修孔的样子,刷上同色的砖粉。
我要整个网络能在断电后十五秒内切到卫星链路,不能出半点差错。”
技术组长接过文件,指尖捏了捏纸角,低声确认:
“明白,两小时内让施工队进场,全穿文物局的制服。”
夜十一点十七分,
第一批数据流接入主控系统。
祁天佑坐在主位上,面前三块屏幕亮得晃眼:
左侧屏里,山水庄园的走廊灯忽明忽暗,安保在角落抽烟的影子晃来晃去,连火星子都看得清;
右侧屏的工商变更记录跳得飞快,红色预警框时不时圈出笔异常转账,备注栏里的 “咨询费”“服务费” 透着猫腻;
中央的省纪委内部通报模拟通道,每十分钟就刷出串关键词,“矿产”“环评”“会所” 反复冒头,像在提醒着什么。
他调出张电子地图,指尖在上面点了十三个红圈 ,
赵立冬名下的空壳公司、赵瑞龙控股的文旅项目、三家挂着 “贸易” 名头的洗钱公司,
每个红圈都连着条虚线,最终全指向同一个 Ip 集群, 位于东南亚某国的数据中转站,之前查了半个月都没摸清底细。
凌晨两点零三分,系统突然 “嘀嘀” 报警。
屏幕上弹出条提示:
某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在非工作时间请假,车牌识别系统拍到他的车往城南开,方向是那家只对 “熟人” 开放的私人会所。
十分钟后,另一辆登记在环保局名下的公务车也出现在附近道路,司机还绕着会所转了两圈,像是在探路。
祁天佑没下令追踪,也没摸手机通知纪委。
他点开个加密邮箱,调出早已存好的匿名邮件模板,
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 会议地点、预计时间、参会人员名单,全填得清清楚楚,最后在附言里加了行:
“请参照《廉政监督条例》第十八条, 领导干部未经报备的集体会商,视为廉政风险事件。”
收件人:省纪委值班邮箱。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右侧屏的监控画面动了。
六分钟后,副局长的车猛地打了个方向,轮胎蹭着马路牙子调头,往单位的方向冲,连转向灯都忘了打;
九分钟后,环保局那辆公务车停在路边,司机下来猛抽了根烟,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半天,才重新发动车往回开,车座上还留着份没拆封的文件,隐约能看见 “环评草案” 的字样。
祁天佑关闭邮件界面,转头对身后的技术员说:
“给孙连城发个消息,就说他的‘环保否决制’试点,现在有人想抄作业,还想搞小动作。
让他把应对方案理清楚,明天上午务必发份正式汇报到市政府信箱, 别等人家把坑挖好了,咱们还没反应。”
技术员点头记在本子上,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祁天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
四合院外的街道静得很,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地上,一辆环卫车缓缓驶过,扫帚蹭着路面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档案室准备好了,钥匙在老地方】
他没回复,只是把手机背面朝上放在窗台上,金属壳映着路灯的光。转身时,他按下了主控台的总开关, 所有屏幕瞬间变暗,唯有备用电源的指示灯保持着绿色闪烁,像颗醒着的眼睛。
没人注意到,主控台下方的地板缝里,藏着个极小的接口。
正持续接收来自山水庄园安保系统的加密数据流,每三十秒,一段新的视频片段就会被打包上传至隔离存储区,连删除记录都不会留。
祁天佑解开领带,卷起衬衫袖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打开一台独立终端,输入一串长长的指令,屏幕加载了几秒,跳出段视频:
赵立冬躬着腰走进间密室,手里还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桌上摊着份文件,标题 “新区矿产开发优先权分配草案” 几个字被台灯照得发亮。
镜头是从通风口探出来的,画质有点糊,但签名栏那几笔歪扭的字迹,还是能看得清, 和之前见过的风格一模一样。
他用鼠标截取签名图像,拖进比对系统。三秒后,结果跳出来,与之前缴获的虚假环评文件笔迹,匹配度 92.7%。
祁天佑指节在桌面敲了两下,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他唤来技术员:
“把这个版本打上‘高危’标签,加进明日早间的推送清单,省纪委那边要第一时间看到。
另外,查一下这份草案的打印记录,看是从哪个内网终端输出的,Ip 地址、打印时间,都要查清楚。”
技术员接过他递来的 U 盘,插入接口时,指尖顿了顿:
“要是查出来是国土厅的终端,要不要提前跟那边打招呼?”
“不用。” 祁天佑摇头,“等他们自己发现,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跳出条红色提示,刺得人眼疼:
【检测到异常远程访问请求 来源 Ip:103.28.154】
祁天佑盯着那串 Ip 地址,指尖在键盘上悬了片刻 ,这地址他熟,是赵家控股的那家境外 It 服务商,
之前三番五次申请接入山水庄园的安防后台,都被技术组拦了回去,现在居然还敢来试。
他嘴角微微动了下,下达指令:“放行。”
技术组长刚走进来,听见这话猛地顿住:“放行?这明摆着是陷阱,他们肯定想偷数据!”
“那就让他们偷。” 祁天佑声音很平静,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下,
调出个文件夹, 里面全是真假掺半的数据,真的是些无关紧要的登记记录,假的则掺了点 “矿产开发” 的诱饵,
“咱们给他们备的‘资料库’,够他们琢磨半宿的。等他们把假数据传回去,就该咱们收网了。”
屏幕上,访问请求的进度条还在走。祁天佑看着那串跳动的数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 ,
这局棋,确实还没完,但下一步该怎么走,已经由不得赵瑞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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