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指尖沿平板冷硬的边缘划过,锁屏界面如镜面般映出他半张沉在阴影里的脸。
茶室的冷光斜斜切过,在镜片上镀出一层银白,将眼底的情绪藏得密不透风。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静音震动,屏幕亮起时,一条伪装成快递通知的加密信息赫然在目:“仓库门磁触发,目标已进入。”
他未碰详情页,直接拨通一组无备注的短号。
铃响两声便被接起,他的声音压得比茶室的茶香更沉:
“按 b 计划,信号延迟三十秒。”电话那头只有一声短促的应答,随即挂断。
与此同时,城西废弃物流园的三号库房内,赵瑞龙的心腹正用靴跟踹开锈死的铁门。
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积年的灰,在昏暗中旋成细小的涡旋。他反手带上门,指尖扫过门框上方的监控死角。
确认无误后,才从夹克内袋掏出打火机,连带一叠厚重的文件。纸页边缘印着赵德汉二世的私章,正是 F-7 账户的全套纸质账目,附页的销毁令墨迹还带着几分新润。
他蹲下身,将文件堆在油桶边,拇指刚抵住打火机滚轮,手机突然震动。
加密频道弹出的新指令让他眉峰骤紧:“F-7 异常,清除所有关联记录,包括备份介质。”
这不合规矩。
财务线从不过问外勤事务,通用密钥更是早该废弃的旧规。
但他只是抿紧唇,没敢多问。
在赵家的体系里,好奇心是催命符,抗命则是当场殒命的死局。
起身走向角落的保险柜,密码按键的触感早已刻进指尖。
柜门 “咔嗒” 弹开的瞬间,他瞳孔一缩,
本该码得齐整的牛皮账本空了大半,剩余的几本歪斜凌乱,最上方那本的页角被人刻意折起,
像是在无声地宣告 “有人来过”。
“谁动过?” 他低声啐了句,刚要伸手去翻,身后突然传来鞋底蹭过水泥地的轻响。
他猛地转身,右手已按在后腰的枪柄上。
账房先生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库房里的石灰墙,手里攥着支录音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来干什么?” 心腹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我女儿在境外!” 账房先生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却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所有账目我都打包发出去了!你们烧一本,还有十本在等着曝光!”
心腹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轻蔑:“你以为你能活到见她?”
“我不是要逃!” 账房先生往前迈了半步,录音笔在掌心攥得更紧,
“我来谈条件!F-7 背后是谁,钱洗去了哪里,我都清楚!只要我女儿安全回国,我可以只说一半真相!”
心腹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
“赵家留你这么多年,就因为你从来不多问。现在你不但问了,还敢讨价还价?”
他一步步逼近,阴影将账房先生完全笼罩:“东西交出来,我让你走得体面点。”
账房先生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不明白!我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证据链早就离岸同步了!你杀我,等于替他们灭口!”
话音未落,心腹已然扑上前去抢录音笔。
两人撞在一起,重重摔向油桶。金属桶撞击地面的巨响震得人耳鸣,打火机 “哐当” 一声滚出老远,在地上滑出道弧线。
扭打的身影骤然一僵。
枪响了。
声音闷得像锤子砸进湿棉花,却精准地击穿了寂静。
账房先生低头看着胸口,鲜血正从弹孔里汩汩涌出,在灰白衬衫上晕开一朵暗艳的花,还在不断往外蔓延。
心腹松开手,踉跄着跪在地上,枪还死死攥在掌心。
他望着眼前垂死的人,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我不是故意的。”
账房先生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嘴唇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碎的血沫:
“…… 我已经…… 发出去了…… 不只是账本…… 还有…… 你的名字……”
他抬起沾血的手指,指向账本夹层。
心腹疯了似的爬过去翻开,一张 A4 纸应声滑落。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海外资金流向图,层层嵌套的壳公司如蛛网般蔓延,最终的箭头赫然指向两个字:陈国强。
那是他的本名。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根本不是什么备份,是精心设计的栽赃。有人比他先到一步,不动声色地把他钉在了利益链条的核心位置,成了现成的替罪羊。
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心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黏在那张纸上,仿佛要透过油墨看出幕后之人的模样。
直到窗外扫过刺眼的车灯,他才猛地惊醒,抓起滚落在旁的打火机,点燃了账本一角。火苗 “腾” 地窜起,照亮了墙上斑驳的 “严禁烟火” 四字,也照亮了他狰狞的脸。
他拎起枪,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翻窗消失在夜色里。
五分钟后,祁天佑的平板收到了新消息。
林华华的联络人,那个爱吃海藻的陈姑娘传来现场照片:
血泊中,账本边缘露出 “F-7” 的编号,旁边散落着半截烧焦的纸片,“瑞士信托” 四个字虽已残缺,却足够醒目。
祁天佑看完,缓缓放下平板。
他摘下眼镜,用袖口细细擦去镜片上的薄尘,再戴上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像是满意,又像是嘲讽。
他拨通媒体合作人的号码,语速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发稿口径定了。赵氏集团资深会计因长期高压工作,突发精神崩溃自尽。配图用办公室桌角那杯冷咖啡,标题加个问号:
《谁逼死了那个记账的人?》”
对方迟疑道:“警方还没定性,这么写不怕担责?”
“等他们定性,热搜早凉透了。” 祁天佑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均匀,
“现在发,明天早上全网都会讨论‘家族企业财务黑箱’。”
电话挂断,他转手给吴惠芬的学生发去消息:
“建议引入第三方审计机制,尤其针对涉及公共资源分配的企业。”附言简洁明了:署名用学术身份,别提我。
做完这些,他点开匿名爆料平台的后台,上传了一段模糊的视频截图 。
画面里的黑影扛着麻袋进出仓库,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 “凌晨 2:17”。描述栏里敲下几行字:“家属称当晚听见枪响,报警后无人处理。” 点击发布,设置好自动推流。
凌晨四点十七分,# 赵氏会计自杀疑云 #的话题悄然爬上热搜榜尾。
祁天佑靠回椅背,盯着平板上缓慢上扬的舆情曲线。
他太清楚了,这场局里,真正致命的从不是仓库里的那具尸体,而是死亡背后疯长的猜忌。
他打开语音合成软件,导入赵德汉二世秘书的通话录音样本,编辑出一段新消息:
“老板说,账本内容你都知道,留你在外太危险。近期会安排你‘休假’。” 精准发送至心腹常用的加密频道。
随后,他调出赵瑞龙办公室的监听节点,激活待机程序。
屏幕上跳出鲜红的倒计时:05:59:38。
清晨六点零三分,赵瑞龙办公室的门缝下被塞进一张 U 盘。保安发现后立刻报警,却没人敢轻易触碰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十分钟后,赵瑞龙亲自到场,脸色阴沉地取出 U 盘插入电脑。
画面亮起,心腹在某离岸银行柜台签字的身影赫然出现,背景的 “境外资产申报咨询” 标识格外醒目。
视频末尾,一行白字缓缓浮现:“你想知道谁真正动了账本吗?”
赵瑞龙盯着屏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慢慢收紧。
同一时刻,祁天佑的手机收到消息:“心腹驾车离开城区,GpS 显示目的地为边境检查站。”
他没回复,只是在平板的任务清单上,轻轻勾掉了 “引蛇出洞” 一项。
茶室里的紫砂壶依旧凉着。祁天佑伸手拧开壶盖,往里添了新茶叶。水壶还没烧,壶底残留的昨夜茶渍,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
平板突然弹出热搜提醒:
# 赵氏内斗 #已冲上第三位。
一张伪造的聊天记录正在疯传,最扎眼的那句写着:“高层下令灭口,执行人反被坑。”
祁天佑点开评论区,第一条热评已获上万点赞:“原来不是兄弟齐心,是一群豺狼互相咬。”
他合上平板,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节奏稳如钟摆。
边境公路上,心腹停下车,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后视镜里,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望着远处检查站的灯光,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怨毒:“老子替你们杀人,你们却要我死?”
副驾座位上,一把消音手枪静静躺着,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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