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中,李君的手在戟柄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终,他冷哼一声妥协说道:“既然周相出面,本王就给这个面子。姓叶的,明日若不见司马兰入大理寺,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说完,他猛地转身:“撤!”
三千铁甲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东厂门前只剩下周维安、叶展颜和一众东厂番子。
叶展颜长舒一口气,脸上堆满笑容:“周相真乃神人也!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干戈,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维安淡淡看了他一眼:“叶公公不必谢我,是我家夫人求我过来的。”
说着,他眼睛凌厉的往旁边瞥了一眼。
叶展颜见状立刻会意,而后大袖一挥屏退所有人。
等其他人都走后,周维安才再次开口说道:“对付秦王不能操之过急……这个司马兰你动的太早了。”
听到这话,叶展颜尴尬挤出一丝笑脸回应:“是是是,小人思量不周,今日做事有些冲动了。不过,好在有周相您运筹帷幄……总之,小人拜谢您了!”
说着,叶展颜深深鞠躬抱拳行礼。
周维安见后却是面色一冷,而后他斜眼看着叶展颜说道:“要谢就谢我家夫人吧,老朽可是一点都没想帮你。好了,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了。”
叶展颜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后一点也不恼火:“周相,您看这雨越下越大,不如进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周维安摆摆手,“老朽该回去了。”
叶展颜连忙道:\"那小人派人护送您回府!\"
“不用。”周维安已经转身走向马车,“老朽一个人来,一个人回便是。”
叶展颜听后也没多劝,而是抱拳笑脸相送:“那周相您慢走,改日……改日我一定好好答谢相国夫人!劳烦周相给夫人代个好,感谢夫人!感恩周相!”
叶展颜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朴素的马车缓缓消失在雨夜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表情。
“大人”一名心腹上前低声道,“司马先生那边……”
叶展颜摆摆手:“天亮之前拿到我想要的口供,然后再送他去大理寺。”
“遵命!”
雨继续下着,仿佛要洗净今夜的一切痕迹。
而在京城各处,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场短暂而惊心动魄的对峙,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那个看似普通的老头在朝堂上的分量。
周维安坐在摇晃的马车中,闭目养神。
车外雨声渐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老爷,回府吗?”车夫问道。
“嗯。”周维安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明日一早,去请大理寺卿过府一叙。”
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向着宰相府缓缓驶去。
一场可能震动朝野的危机,就这样被一个老人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次日,半死不活的司马兰被送去了大理寺。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昏迷不醒,大理寺想审也只能再等几日了。
不过,东厂那边送来的口供抄本却让那边不敢轻易放人。
毕竟,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大理寺也不敢轻易处置。
司马兰去了大理寺,叶展颜则是去了慈云庵。
一大早宰相夫人的丫鬟就来送信,邀约他去老地方一叙。
慈云庵的钟声在晨光中悠悠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鸟雀。
这座位于城郊的尼姑庵平日里香火稀疏,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
庵门前的石阶上不见半个香客,只有几片枯叶被秋风卷着打转。
卓文瑶的轿子从侧门悄无声息地进了庵院。
她掀开轿帘,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二十有五的年纪,却因养尊处优而显得格外年轻,成熟的打扮为她添几分成熟风韵。
她身着素色锦缎衣裙,外罩一件墨绿色绣金线褙子,发髻上只簪一支白玉簪,既不失宰相夫人的体面,又符合来庵堂拜佛的素净。
“夫人,到了。”
贴身丫鬟低声提醒,伸手扶她下轿。
卓文瑶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庵院内站立的几名修士。
那些修士低眉顺目,却个个身形挺拔,不似寻常出家人柔弱。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心知这慈云庵早已不是佛门清净地,而是变成了东厂的秘密据点。
“带路吧。”她对迎上前的修士说道,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人躬身引路,穿过几重院落,来到最僻静处的一间厢房前。
厢房外站着两名身着灰衣的护院,见卓文瑶到来,立刻无声地行礼退开。
“夫人请进,叶大人已在等候。”
带路那人停在门外,显然不打算进去。
卓文瑶示意丫鬟在外等候,独自推门而入。
厢房内光线略显暗淡,所以点着了几盏油灯。
檀香的气息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宫中贵人才用得起的香料。
“夫人您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
卓文瑶脚步不停,绕过屏风,看见叶展颜正坐在一张矮榻上,面前摆着一套茶具。
他身着深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枚东厂厂主的令牌,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面容俊朗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
“叶大人好雅兴,在这佛门净地品茶。”
卓文瑶轻笑,在他对面坐下,裙摆如花瓣般铺展开来。
叶展颜给她斟了杯茶,“这慈云庵的素茶别有一番风味,夫人不妨尝尝。”
卓文瑶接过茶杯,指尖与叶展颜的手短暂相触,两人都装作无意。
她抿了一口茶,眉头微蹙,“不好,太苦了。”
“苦后回甘,如同我们今日要谈的事。”叶展颜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秦王近日动作频频,前几日又在皇上面前参了宰相一本,说宰相结党营私。”
卓文瑶冷笑一声,“他秦王府难道就干净?私藏甲胄,结交边将,哪一条不是死罪?只是太后和皇上对他有所顾忌,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所以我们还需要确凿证据……上次您给的那些还足以将其连根拔起。”说着叶展颜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听说宰相府上有位账房先生,曾经在秦王府做过事?”
卓文瑶没有推开他的手,反而微微后仰,让自己的背更贴近他的手掌,“刘账房?他确实在秦王府待过三年,后来因为得罪了秦王的宠妾被赶了出来。”
叶展颜的手指开始在她肩上轻轻揉捏,“他手上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嗯……”卓文瑶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他说秦王每年都会从北疆私运一批货物入京,账目上却从未体现。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叶展颜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到手臂,“我们需要更具体的情报。现在秦王的钱袋子已经被我扎死了,他接下来我们需要再来下些狠手,最好是让他能伤筋动骨……”
“想让秦王伤筋动骨?那刘账房可没那么大能耐,之前的线索都是他提供的……想让他再吐出些新东西难了……”说着卓文瑶突然睁开眼,转头看他,“叶大人今日约我来,就只是为了谈这些?”
叶展颜笑了,那笑容让他阴鸷的面容突然生动起来:“当然不是……”
说着,他忽然一把抱起卓文瑶,然后坏笑着走向了卧榻。
卓文瑶脸上生出一丝红晕,眼中满是渴望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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