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初刚踏进家门,刘金花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趁着夜色又去重新看了下午相中的三处房子。
“老公,你相中哪个?”三处走完,刘金花急切地问。
张少初搓着下巴,沉吟道:“金花,我自然钟意那个带小院的。咱家有仨孩子,临街那间太敞亮,人来车往的,万一遇上拍花子的,一错眼可了不得!
虽说临街那间能支个小铺面,可你看看那屋顶,都得大修,又是一笔钱!算来算去,不如咬咬牙,就要那六千的院子。没厕所?嗨!”
他摆摆手,“这巷子里十家有九家不都奔公厕?不算事儿!大杂院那间趁早别提了,比咱分的那鸽子笼还憋屈,白糟蹋钱!”
主意已定,夫妻俩当晚就摸到带院房东的门前。从华灯初上磨到月挂中天,嘴皮子磨薄,终是把房东烦得没辙,降了五百块。五千五百块成交,刘金花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翌日一早,两人破天荒都没上工,把孩子往托儿所一送,就急吼吼约了房东去办手续。
手续走完,刘金花从鼓囊囊的布包里取出厚厚的五沓钞票,郑重地递了过去。钥匙入手冰凉,夫妻俩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压不住的兴奋。
午饭也顾不上吃,抄起扫帚水盆就往新院子奔——那是他们崭新的窝了!
再说张少华,分家钱一到手,当晚就冲进分得的狭窄杂物间,三下五除二把里面的破烂全扔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更是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铺盖家当一股脑儿搬了进去。
院子角落里堆着些旧砖头,他立马喊来邻居刘超帮忙,在临胡同那头开了个新门,把通往后院的老门严严实实地砌死。
瞅着那半间合用厨房,他眼珠一转:结婚新房,岂能沾染兄弟的烟火气?当下又垒起一道矮墙,彻底隔断。
想到婚期将近,破屋哪能配的上娇妻?他转身就去市场扛回几袋白灰,里里外外、连厨房带房间,刷了个遍!白灰一上,屋子竟也显出几分亮堂光鲜来。
张少华喜滋滋地逛了趟家具店,回来就把睡了三年的小破床劈了当柴烧,换上了一架崭新宽敞的一米五大床。桌子板凳柜子,但凡能换的,全置办了新的,屋里顿时塞得满满当当,飘着新木料的味儿。
万事妥当,他拎上精心准备的烟酒茶点,直奔赵美娟家。
开门的是赵美娟,一见是他,小脸霎时一垮,扭身就要关门:“哼!你还知道来?上回走得那么利索,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正好,明天我就去医院,把这碍事的肉坨拿掉!省得碍你的眼,你来干什么?气我吗?走!”
张少华眼疾手快挤进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美娟,我的心肝儿!你这话真扎我心窝子啊!”
他凑近,声音压得又低又急,“我这几天,全是为了咱俩的事在拼命啊!跟我妈闹,跟我舅顶,跟我大爷争!你看!”
他猛地撩起衣袖,手臂上几道青紫的淤痕触目惊心,
“我舅那皮带抽下来,是真不把我当外甥啊!打得我两天爬不起来炕!为了啥?不就为了咱俩往后能过几天痛快日子吗?我豁出去了,跟他们分了家!往后你嫁过来,没有婆婆压在上头,就咱小两口,你当家做主!”
他伸手想摸赵美娟的肚子,被她一把拍开,又赶紧赔笑:“你看你这肚子,一天比一天显了,咱得赶紧办事儿啊!再拖下去,闲言碎语能淹死人!我房子都收拾利索了,全是为娶你准备的!”
赵美娟眼波流转,顺势扑进他怀里,嘤嘤哭了起来:“少华……你受苦了……”手指却轻轻抚上他手臂的伤痕,
“还疼不疼?我给你上点药吧……”
那声音又软又媚。
张少华骨头都酥了半边,揽着她轻哄:“不疼了不疼了,有你这句心疼,啥伤都好了!我就急着娶你呢,家里床、柜子全是崭新的,就等你进门当女主人!”
正腻歪着,大门响了。
赵寡妇拎着菜篮子回来了。
她不到五十,头发烫着小卷,穿着时髦的的确良衬衫,指甲染得鲜红。
一见张少华,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浮沫似的假笑:“哟,美娟的朋友,留下来吃午饭?” 目光扫过他带来的烟酒茶点,那假笑瞬间又热络了几分。
“少华啊,”
她放下篮子,亲热地招呼,“你跟美娟……到底怎么个章程?她这肚子,眼看可就瞒不住了!你爹妈那边……怎么说?日子定好了没有?”
张少华头皮一紧,支吾起来。
总不能直说他妈把他扫地出门了吧?
他心一横,硬着头皮开口:“阿姨……那个,前几天我跟家里分家了!分了房子,也置办好了全套新家具!往后……我的婚事我做主!我妈管不着了!我想着,分家也好,美娟一进门就能当家做主,多自在!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婚事,看看彩礼……怎么个说法?”
“分家?!”
赵寡妇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笑意像吸足了水的海绵,迅速膨胀。
分家好!分家妙!没了那婆婆碍眼,自家闺女过去就是王母娘娘!这傻小子一看就是个耳根软的,拿捏他还不容易?
要不是闺女肚子里揣着那位的“金疙瘩”,那位又舍不得前程和原配,死活不肯离,她们娘俩何至于要找个接盘侠?
在美娟那群舔狗里挑来拣去,也就这张少华最合适——皮相好,家里没拖累(虽然爹死了),房子也分了,耳根子软好拿捏……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冤大头!
赵寡妇心思电转,脸上的笑纹堆得更深了:“哎哟,彩礼啊……”
她拉过女儿的手,假意摩挲着,语气温软又透着不容置疑,“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捧在手心养了这么多年……钱不多要,图个吉利!你们家具都齐了,那就……六百六十六块!再配上‘三转一响’,齐活儿!咱得赶紧办,月底前……能行不?”
张少华心里“咯噔”一下,飞快盘算起来。
“三转一响”?他哪来的票?临时去凑,猴年马月才能弄齐!
彩礼六百六十六,数目听着不算离谱,可他分家到手统共不到一千七,买家具、刷墙,已经花了三百多。兜里就剩一千三百出头了……这彩礼加四大件一给,酒席钱打哪儿来?
难不成让新娘子跟着喝西北风?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冻毙桥洞重生后,我六亲不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