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循声望去,只见女职工张婷瘫坐在厕所不远处的雪地上,脸色惨白,指着林子边缘,浑身抖得像筛糠。
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东西足有半人高,浑身黑毛炸立,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凶残的光。
“都别乱!往后退!”
杨林端着步枪冲在最前面,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砰!”
枪声在山谷中炸响。
黑瞎子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发出痛苦的嘶吼。
杨林这一枪,只打中了它的后腿。
疼痛彻底激怒了这头猛兽。
它放弃了林子,四肢着地,朝着离它最近的张婷就扑了过去!
张婷已经吓傻了,腿一软,连滚带爬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到她的脖子。
一道身影从旁边猛地扑了过来。
“快走!”
是谭玉!
她一把抓住张婷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拖向一边。
黑瞎子的利爪擦着张婷的后背划过,将她厚厚的棉衣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砰!”
杨林再次开枪。
这一次,子弹精准地射进了黑瞎子的一只眼睛。
“嗷——!”
黑瞎子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
它放弃了张婷和谭玉,猩红的独眼死死锁定了杨林,转头就朝他冲了过去。
杨林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他不敢跑直线,而是绕着营地中央一棵最粗的大树兜起了圈子。
黑瞎子虽然瞎了一只眼,但速度和力量依旧恐怖。
好几次,那带着腥风的熊掌都擦着杨林的后背扫过,惊得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这样下去不行!”
王铁牛急得满头大汗,他拎着斧子,眼睛通红。
“杨队长快没力气了!这畜生好像要跑!”
周建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头黑瞎子在追逐中似乎也耗尽了耐心,攻势慢了下来,庞大的身躯开始朝着林子的方向缓缓移动。
“建军,它要跑!”
王铁牛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疯狂。
“咱俩抄后路!给它来一下狠的!”
周建军心里一凛。
太危险了。
但他知道王铁牛说得对,放任一头受了伤的熊跑回林子里,对整个营地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拎着斧子,跟着王铁牛,一左一右地朝着黑瞎子的退路包抄过去。
两人借着帐篷和牛车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黑瞎子身后。
那畜生似乎没有察觉,依旧一步步地往林子里退。
机会!
王铁牛深吸一口气,猛地从一辆牛车后面窜了出来,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斧子。
黑瞎子被身后的动静惊动,猛地回过头来。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那只猩红的独眼,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王铁牛的动作,僵住了。
他被那股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震慑在了原地。
就是现在!
周建军眼中寒光一闪,从另一侧猛虎般扑出。
他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在半空中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臂上。
“死!”
斧子带着破风的呼啸,划出一道森冷的寒光,结结实实地劈在了黑瞎子的脑袋上。
“噗嗤!”
利斧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瞎子庞大的身躯轰然剧震,它发出一声悲鸣。
在倒下的前一刻,它凭借着最后的本能,挥出了自己的熊掌。
周建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胳膊上传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整个人被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雪地上。
“砰!”
杨林的声音响起,他赶在黑瞎子彻底倒下前,又补了一枪。
巨大的熊头彻底炸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山谷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和倒在不远处的周建军。
杨林扔掉手里的枪,第一个冲了过去。
但他不是去扶周建军。
他冲到周建军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
他转过头,又指着还愣在原地的王铁牛,破口大骂。
“还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有枪在这里,轮得到你们两个拿着斧子往前冲?”
杨林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唾沫星子喷了周建军一脸。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怎么跟场里交代!啊?!”
杨林的唾沫星子喷了周建军一脸,
周建军没躲。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杨林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在他眼前晃动,有些不真切。
“建军!”
王铁牛的哭喊声把周建军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从呆滞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周建军身边。
“建军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王铁牛想去扶周建军的胳膊,又不敢碰,一双大手里全是汗和泥。
“都怪我!都怪我没用!要不是我吓傻了,那畜生就拍不到你!”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打得“啪啪”作响。
“别嚎了!”
杨林一把推开王铁牛,吼声都劈了叉。
“卫生员!谭玉!死哪去了!”
谭玉已经提着医药箱跑了过来,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眼神还算镇定。
她蹲下身,看了一眼周建军的胳膊,眉头立刻紧紧拧在了一起。
棉衣的袖子被熊掌整个撕开,里面的皮肉翻卷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手肘一直划到肩膀,鲜血正一股股地往外冒。
“按住这里!”
谭玉的声音又快又急,她指着伤口上方的一处位置。
王铁牛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死死按住。
温热的血很快就浸透了他的指缝。
“建军,你撑住!俺给你当牛做马!俺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王铁牛哭得涕泗横流,话都说不囫囵。
“别他妈废话了!找几个人,把他抬到帐篷里去!”
杨林踹了王铁牛一脚,又指了几个还算镇定的男职工。
几个人七手八脚,用一件大衣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周建军抬了起来。
周建军疼得眼前发黑,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就在担架被抬起的时候,杨林忽然一把拽住了跟在旁边的王铁牛。
“你给我站住!”
杨林指着王铁牛的鼻子,胸口剧烈起伏。
“等这事完了,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写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王铁牛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林。
“队长,检讨我写!十万字都行!你让我干啥都行!”
他忽然抓住了杨林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那头黑瞎子!它的熊胆!熊胆是好东西,大补!得给建军吃了补身子!”
杨林被他晃得一个趔趄,刚想发火,却看到王铁牛那双满是血丝和哀求的眼睛。
他心里那股火,莫名其妙就熄了。
周建军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整个营地才受的伤。
“去拿!”
杨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钱我不要你的!算我跟建军赔罪了!但你的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
“哎!谢谢队长!”
王铁牛如蒙大赦,转身就朝着黑瞎子的尸体冲了过去。
帐篷里,光线昏暗。
谭玉用剪刀“咔嚓咔嚓”剪开周建军被血黏住的衣袖。
当整条胳膊暴露在空气里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太深了,几乎能看见下面白森森的骨头。
“忍着点。”
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
没有麻药,她只能先用针灸给周建军止血止痛。
冰冷的银针刺入皮肉,周建军浑身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顺着经络迅速扩散开。
胳膊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谭玉的动作很稳,消毒,清创,然后是缝合。
穿着线的弯针,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皮肉。
周建军能清晰地感觉到针尖拉着线,在自己的血肉里穿行的触感。
他一声没吭,只是死死盯着帐篷顶。
“还好,没伤到骨头。”
谭玉打完最后一个结,剪断线头,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不过伤口太深,山里条件不好,你必须尽快回公社卫生院,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她一边用纱布包扎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周建军,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条。”
她的声音有些发冷。
“下次再逞能,没人能替你死。”
周建军没有回应。
他知道谭玉说得对。
可有些时候,人是没得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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