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在陈辞家住了四天,哪里也没去,一是因为下雨,二是担心阿匡回来闹事。
不过这几天阿匡都没再出现。
每天早上陈辞一起来就看到梁振在阳台锻炼身体,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
等陈辞吃完上班,梁振就洗个澡补眠。
下午无所事事,书是看不下的,玩玩游戏刷刷手机混到饭点,做好菜等陈辞回来吃饭,有种家庭煮夫的错觉。
到第五天,梁振脸上的淤青淡了很多,也不好意思用买不到票的理由继续留下来了,只能收拾东西回家。
高铁车次是早上9点左右出发,梁振刻意和陈辞一块出门。
“陈哥,你什么时候回?”
陈辞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可能年三十那天吧。”
“这么晚啊,去年你不是提前好些天回的吗?”
“今年没什么事,就回去看看父母,他们春节前也忙。”
梁振半开玩笑道,“走亲戚不是事吗?”
“走哪个亲戚?”陈辞明知故问。
“啧……算了,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哈哈哈,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吧?”
梁振也不狡辩了,直接说:“你知道意思就行……你去上班吧,我走了,谢谢你不送我。”
陈辞听出话里的酸味,顿时有种被冤枉的感觉,“不是你说不用我送的吗,怎么还倒打一耙,那我现在跟老板说,你等着!”
“嘿嘿,开玩笑的!”梁振连忙拦住,“又不顺路,而且你的时间多值钱啊,帮报销打车费就行了。”
“我可以送你,晚一个小时到公司应该没什么问题。”
“行了,说不用就不用,我走了,回见!”
梁振说着已经拖着行李箱小跑离去。
陈辞看着梁振的背影,不禁感慨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一年又过去了。
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但有些事情藕断丝连,不是三两句就能完全斩断其间的关联。
两天后的晚上,门铃声伴随急促的敲门声把躺在沙发上小憩的陈辞吵醒。
他昏昏沉沉的起来,疑惑的打开门,竟然看见了小婧。
“小陈哥,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阿匡跟我吵架后就跑了,我以为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没想到他来找过你……我,我,对不起……”
小婧眼睛红肿,还流着泪水,话也说的有些乱。
陈辞让小婧坐下来好好说,还倒了杯水给她,安抚道,“慢点说,我没事,我只是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匡怎么会觉得我……”
“是我错了,小陈哥,都怪我!你别怪阿匡好吗?”小婧急忙解释。
陈辞眉头微微拧起,似乎其中确实和小婧脱不了关系。
可能是因为紧张和内疚,小婧一直在抽泣,情绪也有点激动。
陈辞拿了纸巾递给她,等她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到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小婧家在农村,家里穷,又重男轻女,弟弟上初中后花销变多,前年她没读完高中就被迫辍学来粤州打工。
因为没有文凭,也不懂电脑,只找到了在餐厅做服务员的工作,一做就是一年多。
偏偏老天有时不给人活路,小婧的母亲去赶集的路上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摩托车撞了,肇事人跑了,好在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去医院才捡回一条命。
治疗费花了7万多,全是和亲戚借的,但目前至今也没有办法下地,医生说至少还要再做两次手术才能重建下肢的基本功能。
家里的劳动力少了一半,原本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小婧却没有抱怨过不公平,每个月努力赚钱,发了工资留下租金和300块生活费,其他都寄给家里,只是手术费对她来说就像无底洞,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2016年春天,酒店来了一桌阔绰的客人,点了个包间,消费了九千多元,一桌的山珍野味。
阿匡就是当时其中一个客人,那也是小婧第一次遇到他。
有回小婧不小心打翻了一瓶名酒,手足无措之际,正巧路过的阿匡主动出来和那桌客人说情,免掉了她的责任。
这个举动给当时的小婧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更加主动的留意每天的客人里有没有阿匡。
那天之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小婧见到阿匡的次数越来越多。
后来只要是阿匡来,领班就会叫小婧去服务,其他同事都看出来其中的关系了,只有小婧自己不清不楚。
终于有一天,阿匡主动跟小婧搭话,留了联系方式。
之后的日子里,只要小婧休息,阿匡都会想办法约她出去玩,带她去没去过的地方。
有一次酒店承办了一个商务宴会,连续三天连轴转,小婧站的脚都肿了,最后一天晚上下班时末班公交车都没了,天还下着大雨。
这个时候,阿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撑起一把伞靠过来,说要送她回去。
当然不是走路,他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和下车的时候,阿匡都把雨伞撑在小婧头上,自己则淋湿了半边身子。
那是小婧第一次打的,45元的车费至今刻在她的脑海中,心疼,又感动。
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弟弟出生前,都是妈妈送她去上小学。别人的爸妈骑自行车,开摩托车,而她的妈妈只能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唱童谣。
碰到雨天,两个人一起穿着水鞋走。雨太大了,妈妈就会花两块钱叫个三轮车送小婧去。
那年小婧只有7岁,哭着闹着非让妈妈也一起上车,妈妈也总是一脸宠溺的答应了。
直到有一回,小婧下车后走了没多远,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妈妈并没有搭车回家。
妈妈撑着一把孤零零的雨伞,在磅礴大雨中艰难的走着,像一片飘摇的落叶。
也许45元对于阿匡不算什么,但是小婧懂得宁可淋湿自己也要为他人遮风挡雨的情感是什么,也许有所不同,但那都是爱。
小婧并不讨厌阿匡,反而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都没读过大学,都是早早踏入社会,都有一个贫穷的原生家庭,所以慢慢的接受了阿匡的追求。
但是小婧却不苛求得到更多,家里的困难从来没有告诉过阿匡。
真的爱一个人,就会把对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阿匡慢慢看出来小婧的异常之处。
无论两人去哪里玩,都不愿意花钱,也不愿意阿匡替她花钱。
一日三餐尽量在酒店吃工作餐,在家的时候就以减肥为理由只吃一些简单的素菜,即便是刚领了工资也不会有一点改变。
一个人再怎么节俭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在一个周末的夜晚,阿匡拿着两张游乐场的门票来找小婧,原本计划的惊喜却变成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最后阿匡气的把几百块钱的门票撕了也不愿意退掉,小婧当时就哭崩了,那是她出来工作以来哭的最伤心的一次,从来没有那么的委屈和无助。
阿匡惊慌失措,又不懂如何安慰,打了自己几巴掌,说自己没用,因为连自己的女人想什么都不知道。
那夜很深沉,空气像酒一样醉人心脾。
小婧也许是被阿匡的执着打动,或者被他的深情感动,拉着他的手说出了家里的困境。
为了不让阿匡多想,还特意强调,她不要阿匡的钱,但也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因为她没法接受自己享受着生活的同时,母亲却活在地狱里。
如果阿匡不愿意接受,就分手。
阿匡终于明白了,他抱着小婧默默流泪,那是一种难言的心疼。
两人重归于好,阿匡不再要求小婧做不愿意做的事。
平淡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小婧以为一切都如她所想的在发展,却因为父亲的一通电话被打破。
母亲要做第三次手术,需要5万元,还要5千元给弟弟做生活费,父亲让她赶紧打钱。
小婧懵了,第三次手术是怎么回事,第二次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一番追问,才知道全是阿匡偷偷做的。
挂掉电话,小婧瘫坐在床上,好似失了魂魄,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天晚上,阿匡发现藏不住,就坦白了。
这次小婧没有再和他争吵,两人心平气和的聊了一晚。
有阿匡陪着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开心,虽然小婧知道这种安全感像泡沫一样不真实,但是人都向往着幸福,她也如此。
小婧决定重新开始人生,接受也认定了阿匡是今生唯一的男人,不离不弃。
然而,天不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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