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田老师觉得,班会课就像往一潭死水里扔了块石头。他期待着能激起改革的涟漪,但现实是,那潭死水只是晃荡了几下,冒出几个敷衍的气泡,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之前更显得沉闷和……粘稠。
距离那次“特别班会”过去两天了。班级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没人再公开叫弘树“疤痕脸”或者“怪物”,也没人故意去撞他的桌子。但那只是表面。
无形的墙,比以前更厚了。
课间,弘树依旧是一个人。以前那些偷偷的指点和窃窃私语,现在变成了更直接的、冰冷的无视。当他试图靠近人群,哪怕只是站在旁边听,那群人就会像约好了一样,瞬间沉默,然后若无其事地散开,留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那种被空气孤立的感觉,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窒息。
他甚至有点怀念那包小熊饼干。但那个给他饼干的女生,现在见到他就像见到瘟疫,远远就绕道走。弘树后来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包没拆封的饼干。
“尊重”?“勇气”?“善良”?
黑板上的粉笔字早就被值日生擦掉了,好像也同时擦掉了大部分人心里那一点点短暂的触动。
下午放学铃响,学生们像出笼的鸟儿涌出教室。弘树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他害怕这个时候,害怕走廊,更害怕那条回家的必经小巷。
“喂,走快点啊,‘灾星’。”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弘树身体一僵,是佐藤俊夫,那群人的头儿。他旁边还跟着两个跟班,山本和高桥。
佐藤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那种混合着厌恶和优越感的冷笑,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弘树的背。“挡路了,没看见吗?”
弘树像被烫到一样赶紧往前挪了几步,低着头,想快点走开。
“急什么?”佐藤快走两步,拦在他前面,歪着头打量他,“怎么?又想急着回家,然后把那个怪物再引出来?”
弘树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不……不是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山本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接话,“那天晚上怪兽出现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吧?杉田老师还有UdF的人都在围着你转。还有那天你身上冒出的黑气,哪有那么巧的事?”
“就是,”高桥也凑上来,压低声音,却带着恶意的兴奋,“我们都听说了,那只怪兽好像怕伤到你似的,奥特曼都不敢用力打它。你说,它是不是你引来的?因为你身上这股‘晦气’?”
“我不是!我没有!”弘树绝望地反驳,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们知道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虽然猜得并不完全准确,却可怕地接近了真相。
“我警告你,小林,”佐藤凑近他,眼神凶狠,手指几乎戳到弘树的鼻子上,“你最好离我们远点。你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次是运气好,怪兽自己消失了。下次呢?要是因为它,害得我们谁受伤,或者我家商店的生意受影响,我绝对饶不了你!”
他说完,用力推了弘树一把。弘树踉跄着撞在走廊的墙壁上,书包掉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
佐藤三人看也没看,发出一阵嗤笑,扬长而去。
弘树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没有去捡书本,只是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刚才因为佐藤的话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的愤怒。
老师的话,那些“尊重”、“勇气”,在这些赤裸裸的恶意面前,苍白得像一张废纸。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甚至把怪兽的出现,归咎于他这个受害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他摸着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第一次,对这标记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怨恨。如果不是它,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与此同时,UdF指挥室。
藤宫队长看着屏幕上市区能量监测图,眉头紧锁。几个靠近学校和弘树家区域的监测点,正显示出不正常的、微弱的负能量波动。虽然很轻微,但像即将复燃的死灰,时隐时现。
“负能量反应又出现了,虽然很弱,但一直在持续。”岸田胜人报告道,语气凝重,“看来上次怪兽消失,只是暂时的。根源问题没解决,它随时可能再次出现,而且可能会更强。”
望川(未来)站在一旁,紧握着拳头。他能感觉到,那份与弘树情绪相连的、黑暗的悸动,正在城市的地下,像毒蛇一样悄然游弋。
“队长,让我去学校附近巡逻吧。”城岛七濑主动请缨,“或许能发现什么,或者……至少能起到一点威慑作用?”她想到的是那些可能还在欺负弘树的人。
藤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城岛,我们无法干涉学校内部的日常事务。除非出现明确的宇宙人或者怪兽活动迹象,否则UdF无权介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监控,以及……等待。”
这种无力感,弥漫在指挥室里。他们能对抗巨大的怪兽,却对深藏在人心里的恶意,感到束手无策。
**
第二天,事情变本加厉了。
弘树早上来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椅子上被人用红色的马克笔写了大大的“瘟神”两个字。他站在那里,看着那刺眼的红色,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周围有同学看到了,有的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有的则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人上来帮他把字擦掉,甚至没有人出声。
最后是弘树自己,用湿抹布,一点一点,用力地把那两个字擦掉,仿佛也想擦掉自己身上那看不见的“污名”。水很冷,他的心更冷。
体育课踢足球,没有人愿意跟他一队。即使老师强行分组,球也永远不会传到他脚下。他像一个透明的、多余的人,在球场上漫无目的地奔跑,每一次触球都引来本方队员不满的嘘声。
“别传给他!”
“喂,你看好自己的人就行,别添乱!”
“真是,带着个‘灾星’怎么踢啊!”
佐藤在一次拼抢中,故意用钉鞋狠狠踩在弘树的脚踝上。
“哎呀,不好意思,没看见。”佐藤毫无诚意地道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弘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脚踝瞬间肿了起来。他蹲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
体育老师跑过来询问,佐藤和他的跟班们七嘴八舌地说:“是他自己不小心绊倒的!”“对啊,我们都看见了!”
弘树张了张嘴,看着周围那些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老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佐藤一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弘树的肩膀:“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孤立、污名化、小动作的暴力……霸凌并没有因为老师的警告而停止,只是换上了更隐蔽、更恶毒的面具。而杉田老师的干预,似乎反而激起了霸凌者逆反的心理,让他们更加认定弘树是个“打小报告”的“麻烦精”,把奥特曼和怪兽的出现都怪罪到他头上。
弘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掏空。希望刚刚冒出一丁点嫩芽,就被更沉重的黑暗踩碎。那份刚刚因为老师的话而松动了一点的内心壁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加固,甚至比以前更厚、更冷、更绝望。
傍晚,弘树拖着疼痛的脚踝,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故意绕了远路,不想经过那条小巷。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一条相对僻静、堆放着废弃建材的街道旁,佐藤、山本、高桥三人,抄着近道,堵在了他面前。
“哟,‘瘟神’,这是要去哪儿啊?”佐藤抱着胳膊,戏谑地看着他。
弘树停下脚步,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在了一堆冰冷的、生锈的钢管上。
“我们想了很久,”山本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因为你,我们被杉田老头在全班面前训得像狗一样!”
“而且,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又把那怪物叫出来?”高桥也恶狠狠地说,“得给你点真正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他们一步步逼近。
弘树绝望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张牙舞爪的妖魔。他内心的恐惧、委屈、愤怒,还有那无处宣泄的痛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就错在你这张恶心的脸!”佐藤吼道,一拳就朝着弘树的脸挥了过来!
就在拳头即将碰到弘树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阴冷、充满怨恨的黑暗能量,猛地以弘树为中心爆发出来!地面剧烈震动,黑色的、不祥的雾气从地底疯狂涌出!
“呜嗷——!!!”
伴随着一声比上次更加暴戾、更加痛苦的咆哮,硫酸怪兽霍那庞大的身躯,在翻涌的黑雾中骤然显现!它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怒火,周身缠绕的负能量几乎凝成实质!
它一出现,巨大的爪子就直接拍向佐藤三人所在的位置!
“怪……怪兽啊!!”
佐藤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脸色惨白如纸。
霍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它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蜷缩在钢管堆旁,浑身发抖,泪流满面的弘树身上。它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本体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苦!
“铿——!”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梦比优斯重重落地,挡在了霍和弘树(以及不远处吓傻的佐藤三人)之间。
战斗瞬间爆发!
这一次的霍,比上次更加狂暴!它不再只是喷洒眼泪,而是主动冲向梦比优斯,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尾巴像钢鞭一样疯狂抽打!攻击完全不顾自身,只为了倾泻那无尽的负面情绪!
梦比优斯依旧顾忌弘树,格挡和闪避得很辛苦。他几次想用关节技锁住霍的行动,都被它更疯狂的力量挣脱。
霍胸口那些蓝色的漩涡状花纹,散发出浓郁的黑暗气息。而蜷缩在地上的弘树,似乎也因为这黑暗能量的抽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呼吸微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梦比优斯眼神一凛。他意识到,一味的退让和防御,只会让弘树被吸干,让霍变得更强大!
如果冒险打破这个僵局的话,用力量,暂时压制住霍,也许会为为拯救弘树争取时间和空间!
但是他不能冒着直接攻击到弘树的风险!
就在他这犹豫的瞬间,霍抓住机会,巨大的爪子带着全部的力量,狠狠拍在梦比优斯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火星四溅。
梦比优斯被打得踉跄后退,胸口的彩色计时器,几乎是瞬间,就从清澈的蓝色转变为了急促闪烁的红色!
“嘀嘟、嘀嘟、嘀嘟——!”
警告的鸣响,回荡在废墟之上。梦比优斯半跪在地,彩色计时器的闪烁红光,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庞,也映照出下方弘树那彻底失去光彩的瞳孔,以及远处,佐藤三人那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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