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监之夜,马三槐在汉王府侍卫灭口弩箭的掩护下逃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秦泰脸上,更将本就暗流汹涌的局势彻底推向了明面。那支刻有汉王府标记的弩箭,是证据,也是烫手的山芋,更是汉王集团狗急跳墙的明证。
秦泰心知,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面安排赵彦茹在更隐蔽的安全屋住下,加派绝对可靠的人手保护,一面与梁铮商议,准备利用这支弩箭,联合仍在暗中支持他们的锦衣卫旧部,向更高层,甚至直接向皇帝呈递证据,揭露汉王与邪术杀人案的关联。
然而,对手的反扑来得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更狠。
就在军械监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东厂掌印太监曹谨容联合几位依附汉王的御史,罗织罪名,上书弹劾秦泰。奏章中称,秦泰在玄真观“擅动刀兵、惊扰道场”是为“骄横”;在军械监“行动迟缓、致使凶徒马三槐脱逃”是为“渎职”;更甚者,他们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人证”,一口咬定亲眼看见秦泰“私放马三槐”,并言之凿凿地声称秦泰与在逃的梁铮“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与此同时,一队东厂番役突然闯入秦泰名下几处已被监控的校尉聚居的院落,声称接到密报,在其中一处院落的柴房内,“搜出”了整整一箱来历不明的官银,正是之前刘顺案中被梁铮“贪墨”的部分赃款!
人证、物证俱全,罪名从渎职、骄横一路升级到包庇凶犯、勾结钦犯、贪墨赃银!汉王集团显然是打算借此机会,将秦泰这个最棘手的障碍彻底清除。
朝堂之上,压力巨大。永乐帝虽未必尽信这些指控,但东厂和御史言之凿凿,加之汉王在一旁推波助澜,为了平息事态,平衡朝局,他不得不下旨:暂解秦泰锦衣卫指挥佥事职权,收回令牌,责令其于府中“闭门思过,听候查问”!
圣旨一下,东厂番役立刻“奉旨”将秦泰的府邸团团包围,美其名曰“保护”,实则软禁,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府邸之内,秦泰接到圣旨时,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他担心的并非自身安危,而是外面的梁铮、元元,以及身体孱弱的赵彦茹。
“阿泰……”赵彦茹被秦泰严密地保护在府中最深处的院落,听到消息,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脸上血色尽失,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慌。她不怕自己被牵连,只怕秦泰出事。
秦泰快步走进房间,见她如此,心如同被针扎一般。他上前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将她轻轻按回榻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声音是极力维持的镇定与温柔:“别怕,彦茹,看着我。”
他蹲在榻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仰头看着她,清俊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是暂解职权,闭门思过而已。圣上并未完全听信谗言,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早有准备,不是吗?”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感受到那低于常人的体温,心中痛楚更甚。“听着,彦茹,我现在要送你离开这里。东厂的目标是我,你留在此处太危险。我已经安排好了,从密道走,去和兄长、元元他们会合。”
赵彦茹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阿泰,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
“听话!”秦泰语气稍稍加重,但眼神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在这里,我会分心。你去和兄长他们会合,我才能安心应对。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这只是暂时的困境。”
他深知东厂的手段,自己府邸被围,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搜捕赵彦茹,用以胁迫他。他绝不能让她落入那般境地。
不顾赵彦茹的反对,秦泰当机立断,趁着东厂番役刚刚包围府邸,尚未进行内部搜查的间隙,亲自带着赵彦茹,通过一条只有他一人知晓的、通往府外一条僻静小巷的狭窄密道,悄然离开了被围困的府邸。
密道内阴暗潮湿,赵彦茹身体虚弱,走得艰难,不时压抑地低咳。秦泰半扶半抱着她,感受着她轻飘飘的体重和急促的呼吸,心如刀绞。他不停地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快了,就快到了……别怕,抓紧我……”
终于,从另一端的出口钻出,确认安全后,秦泰立刻将赵彦茹送上早已等候在巷口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
“直接去城南别院,路上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按计划改变路线。”秦泰对驾车的、绝对忠诚的老部下低声吩咐。
他站在马车旁,紧紧握着赵彦茹从车窗伸出的手,看着她苍白憔悴却写满担忧的脸,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愧疚。“彦茹,保护好自己。等我。”
赵彦茹泪眼朦胧,用力回握他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哽咽的:“你……一定要小心。”
马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巷口。秦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脸上所有的温柔与脆弱瞬间收敛,只剩下冰封般的冷硬与决绝。他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从容不迫地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走进了那座被东厂番役“保护”起来的府邸。
当他安然回到府中,面对东厂番役头目那略带惊疑的目光时,他只是冷冷一笑,径自走回书房,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而另一边,马车顺利抵达城南别院。当梁铮和元元看到被婢女搀扶下来、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的赵彦茹时,都是大吃一惊。
“彦茹!你怎么……秦泰呢?”元元赶紧上前扶住她。
赵彦茹看到梁铮和元元,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靠在元元身上,泪水终于滑落,声音破碎地将秦泰被构陷、府邸被围、以及他强行送自己出来的经过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梁铮听完,面色沉郁如水。他扶住几乎虚脱的赵彦茹,让她在榻上躺下,沉声道:“彦茹,你先安心在此休养,万事有我们。阿泰既然早有准备,定然留有后手,他不会轻易出事的。”
元元也赶紧倒来热水,握着赵彦茹冰凉的手安慰道:“是啊彦茹,秦泰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拼命送出来的你照顾好,然后想办法帮他!”
赵彦茹躺在榻上,闭着眼,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她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但心中的恐惧与担忧,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子,在关键时刻,不仅帮不上忙,还成了他的拖累。
梁铮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拳头悄然握紧。兄弟被困,妻子担忧,凶手逍遥,幕后黑手步步紧逼……眼前的困境,可谓是他重生至此三十年来,所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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