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悬在离我胸口一寸的地方,剑尖微微震颤,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吊着。谢无涯靠在门框上,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血从他袖口滴下来,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我盯着那滩血,没动。刚才他松手前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别让我靠近你”。可现在,我们谁也走不了。
阵法残影还在地上闪,银光和黑光交替闪烁,像坏掉的灯管。我抬起手,掌心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血还能渗出来。我准备再划一刀,用血压住阵眼。上一次管用,这一次也该行。
指尖刚触到掌纹,地面突然裂开。
一道银白色的根须从地板缝里钻出来,快得像针,直接刺进阵法中心的刻痕节点。银光瞬间转成绿,一股温润的力道从地底涌上来,把我和谢无涯猛地往上一托。空间像是被拧了一圈,四周的墙开始融化,变成层层叠叠的藤蔓与叶片,头顶的天花板裂开,露出一片泛着微光的花海。
我踉了一下,扶住谢无涯的肩膀才没摔倒。他眼神涣散,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阿絮的影子贴在我耳坠上,几乎透明,只剩一丝微弱的震感。
“这是哪?”我低声问,手已经摸向耳坠。
没人回答。
风从花叶间穿过,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像是刚浇过血的土。我抬头,看见一个少年站在花丛里,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浇花壶,壶身缠着几圈铁丝,隐约能看出是脊椎骨的形状。他穿着食堂后勤的制服,袖口卷到手肘,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
时栖。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扬了扬:“醒了?”
我没应声。他刚才那一手不是救援,是接管。根系刺入阵法的瞬间,我感觉到刻痕契约的波动被强行转移了,不是解除,是被植物系统暂时封存。危机没消失,只是被挪到了别处。
“你为什么来?”我问。
他蹲下,把浇花壶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脚边一株向日葵的叶子。叶片在他指尖轻轻卷了卷,像是回应。“因为花语告诉我,有人需要救。”他声音很轻,像在念一句诗,“『虚假的救赎』。”
我心头一紧。
阿絮的影子突然抖了一下,贴着地面滑到我脚边,几乎贴到我的鞋面。它现在连成型都困难,但这个动作我懂——它在示警。
我盯着时栖的手。他每说一个字,叶片就微微颤动一次,频率和系统伪频很像。不是巧合。
“你说花语?”我慢慢把手移向耳坠,“那你说说,现在这朵花,想告诉我什么?”
他笑了笑,没看我,而是抬头看向花海深处。那里浮着几个半透明的泡泡,像肥皂泡,却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其中一个缓缓飘近,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那是我母亲的声音。
谢无涯猛地抬头,眼神突然有了焦点,直勾勾盯着那个泡泡。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像是想伸手去碰。
我立刻抬手,用诡语系统扫那声音的频谱。三秒后,系统反馈:声波中夹带0.7赫兹的伪频震荡,来源非生物发声,属系统级伪造。
“假的。”我低声说。
阿絮突然暴起。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灰影猛地拉长,像一道闪电扑向那个泡泡。影子撞上去的瞬间,泡泡炸开,蓝光四散,化作细碎的数据尘埃。谢无涯晃了一下,眼神重新涣散。
“它在植入记忆。”阿絮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地底传来,“别听……别看……”
时栖依旧笑着,手指还在摩挲那片叶子,但笑容没到眼底。他轻轻摇头:“你们太紧张了。我只是想帮你们。”
“帮我?”我冷笑,“你用植物系统接管刻痕阵法,把我们拖进异空间,还放一段伪造的记忆进来——这叫帮?”
他耸耸肩,把浇花壶拎起来,往向日葵根部倒了一点水。水是暗红色的,带着铁锈味。“系统有时候会骗人,可植物不会。它们只记录真实生长过的痕迹。”
我盯着那壶水。不是普通的营养液,是血。而且不是活人的血,是已经凝固过的,带着怨气残留。
“你喂它什么?”我问。
“一点没人要的东西。”他轻描淡写,“比如,被系统丢弃的记忆碎片。”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耳坠,悄悄将仅剩的5点怨气值注入银杏叶。银光一闪即逝,系统启动反向追踪——顺着向日葵根系的能量流,逆向定位源头。
三秒后,定位完成。
终点:南宫炽办公室通风管。
我呼吸一滞。
难怪他能精准出现在这一刻。不是巧合,是有人引导。而向日葵的根系,根本不是在救人,是在搭建一条通往校长室的数据通道。
“你说花语是『虚假的救赎』。”我慢慢站直,“那你告诉我,真正的救赎,是什么?”
他终于转过头,直视我。眼神清澈,却像一口深井。
“是选择。”他说,“救不救,信不信,留不留——都该由你自己选。而不是被系统,被记忆,被别人的声音决定。”
我盯着他,没说话。
他说得对,可也错得离谱。如果真是让我选,他就不会用植物系统封锁空间,不会植入记忆泡泡,不会让谢无涯陷入那种半清醒的诱导状态。
他在操控。
只是披着“选择”的外衣。
我悄悄把耳坠往掌心压了压。阿絮的影子已经缩回叶脉,几乎没了动静。但我知道它还在。只要我还戴着这个耳坠,它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你到底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我问。
他没答,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裂痕,正缓缓渗出银色的粉末,像沙漏里的沙。他摩挲着那道伤,轻声说:“我只是……不想再被当成工具了。”
我愣了一下。
这句话,不像演的。
可就在这一瞬,谢无涯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
“云星月。”他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还在吗?”
我转头看他。他的瞳孔在抖,像是努力聚焦。
“我在。”我说。
“别……别让他们……”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完,头一偏,靠在我肩上,彻底昏了过去。
我扶住他,心跳加快。他刚才那句话,是清醒的,还是系统残留的指令?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们没得选了。不管是时栖的“救”,还是南宫炽的“局”,我们都已经被卷进去了。
我抬头,看向时栖。他依旧站在花丛里,手里抱着浇花壶,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想让我们选?”我说,“好。我选——现在就离开。”
他摇头:“出不去。根系还没松开,空间还在维持。强行切断,你们会直接掉进校长室的监控区。”
“那你就切断它。”我盯着他,“或者,我来。”
他笑了,这次笑得有点疲惫。“你真敢?这根系连着我的命。断了它,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阳光。”
“那你最好祈祷,”我慢慢抬起手,指尖贴在耳坠边缘,“你的命,比我的信任值钱。”
风穿过花叶,沙沙作响。
时栖的笑容凝在脸上。
他脚边的向日葵突然剧烈抖动,根须从地面缓缓 retract,绿光开始褪去。异空间的边界变得模糊,花海逐渐透明。
我知道他在让步。
可就在这时,阿絮的影子突然从耳坠里窜出,贴地滑行,悄无声息地缠上时栖的鞋跟。
我握紧耳坠,把谢无涯往自己身侧拉了半步。
异空间正在崩解,绿光一寸寸熄灭。
而我终于看清了——
这次的“救”,不是把我们从火里捞出。
是把我们,推进了更深的雾中。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诡语系统,逆命改写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