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散尽时,林野正站在遗址最高的断壁上。风卷着最后几片灰黑色的雾气掠过他的衣角,露出底下布满裂痕的地面——那曾是旧文明最核心的祭坛,如今只剩下半圈残破的石柱,像只摊开的手掌,托着些刚冒头的绿。
“林哥,你看!”苏晓举着平板跑过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土壤活性指数在飙升!那些银线……真的变成养分了!”她的指尖划过屏幕,数据流突然化作一串荧光绿的字符,顺着她的手腕爬向地面,钻进一道裂缝里。
林野低头,看见裂缝中冒出颗裹着晨露的草芽,嫩得像块浸了水的翡翠。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面上的裂纹不知何时被层淡青色的光晕填满,那是赵晴用最后一缕星力修补的痕迹。
“这边也有!”赵晴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她正蹲在“星空被”旁边,被面的星子图案已经淡得快要看不清,却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从被面渗出来,像毛细血管般扎进土里。草芽沿着银线蔓延的方向疯长,转眼就爬满了半面断壁,连石缝里都挤出星星点点的绿。
“这被面快成筛子了。”赵晴笑着抹了把汗,把被面往石台上拢了拢,露出底下压着的旧文明记录仪——屏幕上还停留在最后一帧画面:无数人举着手电奔跑,镜头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片炸开的火光里。
苏晓蹲下来,指尖在记录仪上轻轻一点,那段凝固的画面突然活了过来。奔跑的人们身边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赵晴举着“星空被”挡开落石,苏晓的代码在空气中织成防护网,林野手里的玉佩发出淡青色的光,替他们挡住了最烈的冲击波。
“原来我们早就来过这里。”林野低声说,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
“不是来过,是一直都在。”赵晴把被面翻过来,背面不知何时绣满了细小的名字,有他们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最后一个位置留着片空白,旁边绣着行小字:给后来的人。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举着风筝冲进遗址,领头的那个扎着羊角辫,风筝线绕在手腕上,风筝面画得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是颗拖着尾巴的星星——和旧文明壁画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小心点!别碰那些石柱!”赵晴扬声喊着,却没真的去拦。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躲开碎石堆,风筝擦过林野头顶时,他伸手扶了一把,触到风筝面的刹那,画着星星的地方突然亮了下,像真的眨了眨眼。
“叔叔,你们在种草吗?”羊角辫仰着小脸问,手里还攥着颗没种完的花籽,“老师说这里以前是坏地方,种上花就变成好地方了。”
林野接过花籽,发现是株波斯菊的种子,和他背包里揣着的一模一样——那是出发前,住在隔壁的老婆婆塞给他的,说“埋在土里,等花开了就想家了”。他蹲下身,在草芽最密的地方挖了个小坑,把花籽埋进去。
“对,种上花,就变成好地方了。”
苏晓突然“呀”了一声,指着平板说:“代码自己在写新程序!”屏幕上的字符正自动排列组合,形成一张三维地图,标注出遗址下埋藏的管道和通道,“它在给我们画导游图呢!”
赵晴把“星空被”叠成方块,塞进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铁盒里,盒盖上刻着旧文明的文字,她用指尖描了一遍,轻声说:“留着给后来的人看,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有过光。”铁盒沉进土里时,周围的草芽突然往上窜了窜,像是在鞠躬。
林野站起身,看见地平线上升起个小小的热气球,挂着“遗址公园”的横幅,慢悠悠地飘过断壁。驾驶员探出头朝他们挥手,是之前在基地负责后勤的老王,他举着个扩音喇叭喊:“小林!小赵!小苏!该回去吃庆功宴了!孩子们吵着要听你们讲打怪物的故事呢!”
“来了!”赵晴挥挥手,转身时被石缝勾住了裙摆,她低头扯了扯,发现勾住裙摆的不是石头,是株刚长出卷须的爬山虎,正缠着她的裤脚往上爬。
“你看它多黏人。”赵晴笑着把卷须绕在石柱上,“等秋天再来,这里该爬满绿叶子了。”
林野望着那株爬山虎,突然想起出发时,赵晴在飞船上说的话:“都说终局就是结束,可我总觉得,结束是给过去的,对未来来说,都是开始。”
风穿过石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旧文明的歌谣。草芽在风里轻轻摇晃,波斯菊的种子在土里悄悄舒展,远处孩子们的风筝越飞越高,拖着长长的尾巴,像颗会飞的流星。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裂纹里的青光流转得更亮了。所谓终局,从来不是灰飞烟灭的寂静,是草芽顶开顽石的韧劲,是种子埋进土里的耐心,是那些看似结束的故事,以另一种方式,在时光里发了芽。
就像此刻,他们站在遗址上,身后是凝固的过往,身前是破土而出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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