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苑的低气压持续了将近一周。苏晚将自己和团团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制在主卧和相连的儿童房内,几乎足不出户,像一只守护幼崽的母兽,警惕地划分着自己的领地。陆瑾寒则更像一个幽灵房客,行踪飘忽,即使回来,也多半沉浸在书房那片独立的领域里。
这种僵持的局面,在某个午后,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破了。
那天,苏晚正坐在儿童房的地毯上,耐心地教团团认识彩色认知卡片上的水果。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笼罩着母子二人。团团已经五个多月,对色彩鲜艳的东西格外感兴趣,伸出小胖手去抓卡片,嘴里“啊啊”地叫着,试图塞进嘴里尝尝味道。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苏晚以为是王姐,随口应了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陈铭。他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文件或平板,而是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纸袋。
“苏小姐。”陈铭站在门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眼神里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苏晚有些意外,抱着团团站起身:“陈特助,有事吗?”
陈铭走进来,将纸袋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目光落在正努力啃卡片边缘的团团身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是先生吩咐给小少爷订制的一些抓握和磨牙玩具,用的都是食品级硅胶和天然木材,昨天刚送到公司,我顺路带过来。”
苏晚看向那个纸袋,果然,里面露出的玩具材质和样式,正是她前几天注意到的那种安全简约的风格。原来真的是他吩咐的。
“谢谢。”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铭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他看向苏晚,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超越下属身份的、近乎劝诫的意味:
“苏小姐,有些话可能不该由我来说。但……先生最近,变了很多。”
苏晚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铭继续道:“他推掉了好几个晚上的应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长时间留在公司。书房里……多了很多他让人搜集的育儿书籍。”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细节,“昨天开会时,我甚至看到他在平板电脑上,搜索的是‘如何消除婴儿对特定人物的恐惧’。”
苏晚的心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先生他……或许方式不对,但他对您和小少爷的在意,是毋庸置疑的。”陈铭的声音很诚恳,“这次暂停外出,固然有他掌控欲过强的原因,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上次商场的事情,确实触动了他的底线。林氏那边,先生已经给了足够的警告。”
苏晚知道陈铭说的是实话。陆瑾寒的“保护”虽然令人窒息,但确实有效。林蔓月自从商场那次后,再也没敢在她面前出现过。
“苏小姐,您和小少爷是先生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变数。”陈铭最后说道,目光深邃,“处理商业危机,他有无数种雷霆手段。但处理家庭关系,尤其是与一个婴儿的关系,他可能……还在摸索,甚至有些笨拙。”
笨拙?这个词用在陆瑾寒身上,让苏晚感到一丝荒谬,却又无法完全反驳。回想他那些兴师动众的“解决方案”和昨晚停留在门外的脚步,似乎确实与他一贯杀伐果断的形象不符。
“我言尽于此,打扰您和小少爷了。”陈铭微微躬身,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团团咿咿呀呀的声音。
苏晚抱着儿子,重新坐回地毯上,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陈铭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冰封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她一直将陆瑾寒的行为归结为纯粹的掌控和冷酷。可如果……那冰冷强硬的外壳下,真的隐藏着一种他自身都未曾察觉、更不知如何表达的笨拙关注呢?
她拿起陈铭送来的那个硅胶小鹿磨牙棒,手感柔软而有弹性,设计成方便抓握的形状。团团立刻被吸引,扔掉了手里的卡片,小手努力地去够小鹿。
看着儿子抓住新玩具,开心地啃咬起来,苏晚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铭的提醒,并未让她立刻原谅陆瑾寒的专制和那晚的伤害。团团的恐惧和她的心结,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但至少,这让她看到了冰山下可能存在的、微弱却真实的一角。
也许,她不应该仅仅是被动地抵抗和怨恨。也许,为了团团,也为了她自己内心那未曾完全熄灭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她可以尝试做点什么。
不是屈服,而是……一种策略性的沟通?或者,至少是给彼此一个不那么针锋相对的空间。
她低头,看着怀里无忧无虑的儿子,轻声问:“团团,如果爸爸试着学做一个好爸爸,我们……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团团不会回答,他只是用力地啃着小鹿的耳朵,口水滴答,用最纯粹的行动表达着对眼前这个新玩具的满意。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儿子柔软的小身子上,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改变不会一蹴而就,坚冰也无法一日消融。但或许,可以从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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