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里,是一片死寂的温暖。
团团在药物作用下再次沉沉睡去,小胸膛随着呼吸平稳起伏,只是脸色依旧缺乏血色,脖颈上的红痕刺目惊心。苏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握着儿子露在被子外的小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陆瑾寒没有坐在床边。
他站在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和孩子,身影挺拔却孤峭如同悬崖边的寒松。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勾勒出他冷硬侧脸的剪影,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从接到陈铭那个电话开始,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偶尔收紧的拳锋,泄露着内心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
陆氏老宅。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早知道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蠹虫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将手伸向团团,伸向他唯一的、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已经不是争权夺利,这是宣战!是对他陆瑾寒权威最赤裸、最恶毒的挑衅!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陈铭步履无声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眼神里带着一丝完成血腥任务后的肃杀。
“老板。”陈铭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病床上的小少爷,也怕打破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陆瑾寒没有回头,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嗯。”
陈铭将文件夹双手递上:“初步清理完毕。涉事的三名旁系人员,两名已在控制中,名下所有资产和职务已被冻结、剥夺。另一人……试图反抗,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希望渺茫。”
他的措辞谨慎,但话语里透出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窒息。所谓的“意外”,不过是陆瑾寒雷霆手段下,最直接的抹杀。
陆瑾寒终于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去看那份文件夹,仿佛里面记录的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他的目光越过陈铭,先是落在病床上的团团身上,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痛楚,随即,那丝痛楚便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苏晚身上。
苏晚正抬头看着他,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但在那惊恐之下,他看到了某种坚韧的东西,一种在绝境中被迫生长出来的韧性。
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疑问,看到了她对幕后黑手的恨意,也看到了一丝……对他此刻状态的惊惧。
陆瑾寒眸色微动,终于伸手接过了那份文件。他并没有翻开,只是用指尖捏着,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只有这些?”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陈铭微微躬身:“目前查到的直接关联者,是这些。但根据口供和资金链回溯,指向老宅内部更高层的线索……断了。对方很狡猾,用了多重障眼法,而且,似乎提前收到了风声,关键人物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陆瑾寒重复着这三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嗜血的残忍,“在我陆瑾寒的地盘上,没有人能‘消失’。”
他将文件夹随手扔在一旁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继续查。”他下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动用所有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我挖出来。凡是与此事有牵连的,无论亲疏,无论地位,一律按叛徒处理。”
“叛徒”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陈铭心神一凛,立刻应道:“是!明白!”
他知道,“按叛徒处理”意味着什么。那将不再是简单的剥夺权力和财富,而是彻底的、物理意义上的清除。老板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要血洗陆家了。
“另外,”陆瑾寒的目光再次扫过病床上沉睡的团团,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加强这里的安保。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已经安排好了,内外三层,都是我们最核心的人。”
陆瑾寒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陈铭会意,无声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陆瑾寒一步步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团团脸颊上方,似乎想触碰,却又怕惊扰了他,最终只是极轻地拂过额前的碎发。
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与他此刻周身戾气截然相反的温柔。
苏晚看着他的动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她看到了他冰冷外表下,那几乎被狂暴怒火淹没的、属于父亲的痛心。
“是……陆家的人?”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地问道。
陆瑾寒没有否认,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承认,坐实了苏晚最坏的猜想。豪门倾轧,竟真的可以冷酷到对一个稚子下手!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们……为什么要对团团……”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陆瑾寒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动了他,就等于击中了我的软肋。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他微微俯身,靠近苏晚,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他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和硝烟味,混合着他本身冷冽的气息,形成一种危险而迷人的磁场。
“害怕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冰冷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毁灭欲,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但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床上安然沉睡的儿子时,一股莫名的勇气忽然从心底升起。
她迎上他的目光,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怕。”她诚实地回答,“但我更恨。”
她恨那些伤害她儿子的人,恨这冰冷无情的豪门漩涡。恐惧让她颤抖,但恨意,却能让她生出利齿。
陆瑾寒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姿态。
“记住这种感觉。”他冷冷地说,“在这个世界里,软弱和仁慈,只会让你和你想要保护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
“从现在开始,”陆瑾寒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像是在宣布一项既成事实,“你和团团,我会亲自守着。”
“任何想动你们的人,都要先从我陆瑾寒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句话,不是情话,而是宣言。是来自一个身处权力巅峰、被触犯逆鳞的男人的,最疯狂,也最郑重的承诺。
他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又走回了窗边,重新化身为那座隔绝了所有光与热的孤岛。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她知道,陆瑾寒的疯狂,才刚刚开始。
而这场因团团而起的风暴,必将席卷整个陆家,直至血流成河,直至所有威胁,都被连根拔起,彻底碾碎。
病房内,灯光柔和。
床上的孩子安然沉睡。
床边的母亲攥紧了双手,眼底燃烧着恨意与决绝。
窗边的父亲凝视着窗外的黑暗,周身弥漫着化不开的血色与疯狂。
这是一个家庭的夜晚,也是一场战争开始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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