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扑在脸上,陈默的手停在红绳前。那根褪色的细绳系在冰柜拉环上,尾端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人松开。他没有去碰,而是从风衣内袋取出录音机,拇指压下侧键,指示灯转为幽绿。机身轻震,开始捕捉周围声波的细微畸变。
“别靠近。”他对苏明远说。
苏明远站在他身后半步,枪口垂下,目光却死死钉在冰柜侧面的编号上——073。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汗,在低温中迅速凝成水珠滑落。他没动,但手指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林小棠靠在墙边,右手掌心贴着地面。胎记又开始发烫,像有热针在皮肤下穿行。她咬住下唇,没出声,只是将身体重心压低,让手掌更紧地贴住砖面。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确认。
秦月站在通道入口,手表屏幕亮着。画面里是他们的背影,模糊、抖动,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她想关掉录影,手指按了两下电源键,设备毫无反应。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弹幕从底部往上滚:“勿要开启”。
陈默听见了。他回头看了秦月一眼,又低头看向录音机。波形图正缓慢波动,其中一段频率异常稳定,与他记忆深处某个声音重叠——母亲低声哼唱时的音调。他屏住呼吸,再看那根红绳,确认了:这不是偶然,也不是仿制品。
“苏队,”他说,“你来开柜,动作慢一点。我照着光,林小棠准备接应。”
苏明远点头,抬手握住拉环。金属冰冷刺骨,霜层在他掌心碎裂。他用力一拉,柜门滑开半尺,白雾涌出,带着一股陈年皮革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柜内没有尸体。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整齐摆放的旧物:一顶警帽,帽徽磨损;一台对讲机,天线弯曲;一枚铜质勋章,背面刻着警号0317;还有一本皮面笔记本,封角卷起,边缘染着暗褐色污迹。
苏明远瞳孔一缩。他认得这些。那是他父亲生前最后执勤时带的东西。
他伸手去拿那本笔记,手腕被陈默拦住。
“等等。”陈默将银镜从内袋取出,斜举在柜口上方,不让镜面直对内部。光线折射进柜中,扫过物品表面。警帽的帽檐下闪过一丝微弱反光,像是某种粉末残留。他对林小棠说:“你能感应到什么?”
林小棠闭了下眼,右手再次按地。胎记灼热加剧,她感到一股牵引力从柜中传来,仿佛有东西在召唤。她睁开眼,指尖沿着地面划出一道红线,直指柜内三件物品:那本笔记、勋章,还有一张夹在文件夹里的合影。
“那里。”她说,“顺序不对。”
陈默蹲下身,将测灵仪贴近勋章。仪器指针轻微跳动,随后稳定在某个数值。他又把录音机贴在对讲机旁,按下回放键,声音被压缩后拉长,断断续续传出一句低语:“……我们签了,顺序不能乱,0317是最后一个。”
空气骤然沉了下来。
苏明远猛地抬头:“0317是我父亲的警号。”
陈默没回应,而是翻开那张合影。七名警察站成一排,神情肃穆。背面用蓝黑墨水写着一行字:“火葬场地下契约签署日,全员见证。”笔迹工整,落款是已故刑警队长的名字。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察觉到异样——柜底有层薄霜比其他地方融化得更快,露出一块金属暗格的边缘。
就在这时,冰柜内部喷出一股黑色雾气。
不是蒸汽,也不是烟,而是一种粘稠、缓慢流动的暗流。它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人形轮廓:七名警察围站一圈,双手按在一张血色卷轴上,口中无声念誓。背景是镜中的火葬场,灰墙斑驳,炉口敞开。
秦月的手表屏幕剧烈闪烁,弹幕疯狂滚动:“勿要开启”“速速关闭”“其已然瞧见”。她的手指僵在按键上,心跳与弹幕刷新频率同步,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陈默立刻关闭录音机外放,切换至屏蔽模式。嗡鸣声减弱,但雾气未散。他意识到问题不在声音传播,而在电子信号本身——直播正在将现实与执念链接。
“林小棠!”他喊。
她已经冲到冰柜前,右手直接按在柜体表面。胎记瞬间发红,热意穿透手套。她感到那股意识在挣扎,试图通过旧物重建仪式现场。她的指尖顺着霜层下滑,最终停在柜底暗格处。
“这里有东西。”她声音发颤,“卡住了。”
陈默抽出工具刀,撬开暗格。里面只有一块烧焦的纸片,边缘蜷曲,中央残留半个印章图案,下方还能辨认出几个字:“……终契……守序者……0317为末。”
他捏起残片,刚要收进证物袋,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人形轮廓转向他们,七双空洞的眼睛同时聚焦在苏明远身上。
秦月的手表屏幕炸开一道裂痕,血红色的“正在直播”标志仍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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