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画面在秦月的手表残骸上跳动,那道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可“正在直播”四个字依旧亮着,像是从设备深处渗出的血。陈默将证物袋封好,录音机还在震动,反向播放的雾气低语戛然而止——波形图猛地拉成一条直线。
林小棠跪倒在地,右手掌心贴着地面,皮肤下的纹路发烫发红,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她咬住牙关,声音压得极低:“不是信号……是坐标。”
话音未落,七道红线自她指缝间延伸出去,划破地面砖石,直指殡仪馆外七个方向。每一道线都微微震颤,仿佛连通着某种活体脉络。
苏明远盯着自己的警服袖口,布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映出另一只握枪的手,枪口抵着太阳穴。他抬手摸了下左臂,触感依旧,可视线穿过皮肤,能看见骨骼轮廓里浮现出陌生的影子。
“不能断电。”陈默站起身,把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断了,他们就死了。”
“谁?”秦月靠在担架改造的金属架上,嘴唇干裂,声音沙哑。
“看直播的人。”陈默蹲下来,掀开她手腕上的碎屏残骸,“他们的意识已经被拉进来了。这不是传播,是链接。”
苏明远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是说……全城正在看的人,现在都在这儿?”
“不。”林小棠喘了口气,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他们在自己家里,但魂被勾出来了。我们看到的是现实投影,他们看到的是……尸体。”
空气凝滞了一瞬。
秦月猛地抬头:“什么尸体?”
陈默没回答。他走到冰柜前,银镜再次取出,斜对着柜内物品。警帽、勋章、对讲机——三件东西表面泛起微弱光晕,与林小棠划出的红线完全对应。他伸手探入暗格残留的空间,指尖触到一丝焦纸边缘,随即缩回。
“契约签了七个人。”他说,“编号0317是最后一个。你父亲是其中之一。”
苏明远瞳孔一缩,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向电源箱。金属闸刀被他用力拉下,火花炸开,墙面瞬间浮现七具人影,穿着旧式警服,胸口编号清晰:0317、073、109、204……每一个都曾在档案室出现过。
电闸自动弹回原位。
墙上的影子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苏明远身上。
“试过了。”陈默走回来,“这不是电路问题。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怎么办?”秦月声音发抖,“我关不了直播,它自己在运行!”
林小棠突然闷哼一声,右手掌心渗出血丝,顺着布条往下滴。她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按在地上。“他们在求救……我能听见……有人在念名字……好多名字……”
陈默立刻撕下风衣内衬,重新包扎她的手,动作利落却小心避开胎记位置。“只接收,别回应。”他低声说,“你现在是通道,不是祭品。”
林小棠点头,呼吸急促,额角青筋跳动。血珠沿着指尖滑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那七道红线开始收束,像被无形之力牵引,最终汇聚于殡仪馆正下方的地砖中央。
砖石发出轻微碎裂声。
一块、两块、三块……接连剥落,露出下方漆黑的空洞。一道石阶向下延伸,边缘刻满符文,与冰柜中婚书背面的笔迹同源,线条扭曲却有序,像是用旧时公文誊抄而成。
“下去。”陈默说。
“你疯了?”秦月瞪着他,“那是地狱入口!”
“上面才是。”陈默望向她,“观众看不到我们,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前。只要直播开着,他们就在死。而如果我们不动,仪式就会完成。”
林小棠撑着墙站起来,右手仍渗着血,但眼神清醒。“我能走下去……还能带路。”
苏明远抬起右臂,配枪稳稳握在手中。他半边身体已经镜面化,倒影里的自己始终举枪对准头部,可他的本体没有动摇。“我在后面。”
陈默从内袋取出母亲留下的银簪,插入石阶边缘的缝隙。簪身微震,传出一段极轻的旋律——安魂调的开头几个音符。录音机同步启动,输出频率与之共振。
空气中浮现出一行字,由秦月手表屏幕折射而出,悬在阶梯上方:**他们在家看着自己死去。**
没人说话。
陈默率先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石阶承重后发出轻微嗡鸣,符文逐一亮起,蓝灰色光芒顺着阶梯向下蔓延,照亮了约莫十米的距离。再往下,黑暗吞没了光线。
林小棠紧随其后,脚步虚浮但稳定。她右手贴着墙壁,胎记仍在发光,与符文形成共鸣。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微微震颤,像是某种沉睡结构正在苏醒。
苏明远走在最后,枪口朝上,随时准备应对来自上方的威胁。他的倒影手臂缓缓放下,枪口移开太阳穴,可镜面化的范围仍在扩大,左肩已完全透明。
秦月被安置在担架改造的金属架上,陈默用绳索将其固定,由林小棠和苏明远合力拖行。设备仍在运转,直播未断,画面持续向外传输。她闭着眼,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阶梯越走越深。
空气变得厚重,呼吸带出白雾。两侧墙壁逐渐显现出模糊刻痕——是人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近二十年来因突发疾病或意外死亡的市民姓名。有些名字旁边标注了时间、地点,甚至还有观看直播的Ip地址。
“这些人……都是观众?”林小棠低声问。
“是祭品。”陈默说,“每一次点击进入直播间,系统就在记录生物频率。周怀安要的不是人气,是命格数据。”
“所以他让我编故事……让我吓人……其实是在筛选易感人群?”秦月睁开眼,声音虚弱。
“不止是你。”陈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所有灵异主播,都是他的节点。你们吸引流量,他收割灵魂。”
又往下走了十几级。
前方出现一道拱门,门框由整块黑石雕成,顶部嵌着一面破碎的古镜。镜片残缺,却映不出任何人影。当林小棠靠近时,胎记突然剧烈灼痛,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靠在墙上才没摔倒。
“里面有东西……在等我们。”
陈默举起录音机,波形图剧烈波动,却没有声音输出。他切换至频谱模式,发现有一段极低频信号正在循环播放——是人声,但被压缩到了听觉极限之下。
他调高增益,耳机中终于传出断续的词句:
“……守序者……终契不可逆……第七人必须归位……0317为末……”
苏明远脸色变了:“这是……我父亲的录音?”
陈默没答。他取下耳机,将信号导入录音机外接扬声器,同时把银簪从石缝中拔出,指向拱门。
音波扩散的瞬间,古镜残片微微震动。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清晰得如同耳语:“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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