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关的雄姿在晨雾中渐显,两山夹峙间,一道关隘横亘如卧虎,嘉陵江支流绕关而过,江水湍急,撞得礁石轰鸣。吴玠勒马立在关前,望着这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淡去几分。两万主力将士已在关侧扎下营寨,营帐连绵数里,炊烟袅袅升起,与关隘的肃杀之气相融。
“大帅,和尚原方向有兵马赶来!”亲兵的喊声刚落,吴玠便望见远处尘烟滚滚,一面绣着“吴”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心中一喜,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来者正是弟弟吴璘,身后跟着三千和尚原精锐,甲胄上还沾着山道的尘土,眉宇间带着战场的锐利。
吴璘大步上前,兄弟二人双拳相抵,无需多言便懂彼此心意。“兄长,我留副将镇守和尚原,带精锐星夜驰援!”吴璘声音洪亮,顺带通报关键军情,“途中得探马急报,王彦将军已奉命配合刘子羽大人收复饶凤关,伪齐刘夔的兵马被死死缠在陕南,短期内无法北顾!”
“好!子羽与王彦守住饶凤关,便断了金贼南下的退路,我等更可安心布防!”吴玠拍了拍弟弟的臂膀,眼中满是赞许,“你驻守和尚原多年,最擅山地防御,来得正是时候。走,陪我去勘察一处要地,这是仙人关防线的根基所在!”
两人并肩登上仙人关右侧的山岗,吴玠抬手一指下方:“你看此处——两山之间的平缓地带,紧邻主关隘,前有河道为天然屏障,后有悬崖可依,正是构建前沿阵地的绝佳之处。”吴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片空地形如狭长坪台,江水在坪前蜿蜒成环,两侧山壁陡峭如削,易守难攻。
“兄长是想在此筑垒?”吴璘眼中闪过精光,结合自身守御经验补充道,“和尚原虽险,却因无前沿缓冲,数次陷入被动!此处筑垒,可当敌军首冲,与主关形成犄角之势,再妙不过!”
“正是!”吴玠声音铿锵,目光扫过坪台,满是坚定,“饶凤关之失,虽有兵力悬殊之因,更缺纵深防御。我想在此筑一座堡垒,作为仙人关的第一道屏障,先耗其锐气,再聚而歼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此坪便叫‘杀金坪’——专斩金贼之地!”
“好一个杀金坪!”吴璘拍掌大笑,“我带来的和尚原弟兄最擅夯土筑垒、挖掘藏兵洞,这筑垒之事,便让他们打头阵!”他俯身抓起一把泥土,指节用力,“此处土层坚实,可筑丈高土墙;河道可挖深至两丈,沟底密布尖刺与铁蒺藜;两侧山壁凿暗道连通藏兵洞,敌军来攻便首尾受击,与主关隘呼应便是铜墙铁壁!”
两人一拍即合,当日便传令全军动工。吴玠调派工兵营打造鹿角、栅栏与箭窗模板,亲自规划地网与壕沟布局;吴璘则率和尚原精锐挖掘壕沟、夯筑土墙,将士们赤裸着臂膀,喊着“杀金保蜀”的号子,铁锤砸在木桩上的声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麻。兄弟二人往返督导,吴玠查勘箭窗间距与射击角度,吴璘则盯着藏兵洞的曲折走向——这是他在和尚原总结的防御巧思,可有效抵御敌军火攻与正面直冲。
“大帅,这藏兵洞为何要挖得如此曲折?直洞岂不是更省力?”一名年轻士兵直起腰,擦着额头的汗珠问道。
吴玠蹲下身,用剑鞘在地上画了个简图:“金兵惯用铁浮屠集团冲锋,正面难挡。这般曲折的洞穴,可让弓弩手交替射击,形成交叉火力,即便敌军冲破栅栏,也会被洞穴中的将士分段袭扰,断难直扑主关隘。”吴璘在旁掏出随身携带的和尚原防御图,补充道:“这是我在和尚原的实战经验,曲折处设拐角箭台,一人便可阻敌一队,最是省力有效!”士兵们闻言恍然大悟,干劲更足了。
十余日后,杀金坪的防御工事已然成型。一道丈高的夯土土墙横亘坪前,墙上凿满错落排布的箭窗,可容两人轮射;墙前是两丈宽的壕沟,沟底尖刺泛着冷光,壕沟外侧还布设了三层鹿角栅栏;坪内每隔数步便有一座藏兵洞,与两侧山壁的暗道连通,可直通仙人关主关;后方了望塔拔地而起,塔顶哨兵手持望远镜,数里内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吴玠与吴璘并肩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这座倾注兄弟二人心血的堡垒,风中忽然传来探马的捷报:“大帅!饶凤关捷报!王彦将军与刘子羽大人已成功收复饶凤关,正加紧加固防务,刘夔率残部往北逃窜!”
“杀金坪已成,饶凤关复得,仙人关便有了两道铁闸!”吴玠轻抚塔栏,目光投向西北金兵盘踞的方向,语气沉毅,“吴璘弟,你我兄弟在此驻守,待金贼来犯,便让他们尝尝这‘杀金坪’的厉害!”
吴璘握紧腰间佩刀,刀刃映着夕阳的光,沉声应道:“兄长放心!有你我兄弟同心,再加上子羽与王彦策应,这蜀地门户,我们守得住!定让金贼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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