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的寒意最是刺骨,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扎进骨髓深处。芳菲院内,死寂被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骤然撕裂!
“我的宜儿啊——!”
崔雁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身躯,从冰冷的贵妃榻上直挺挺地滚落下来,重重砸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跪在面前、抖如筛糠的婆子,脸上厚厚的脂粉被冷汗和泪水冲刷得沟壑纵横,扭曲得如同恶鬼。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尖利得劈了叉,带着一种濒死的嘶哑。
那婆子是崔雁的心腹,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重复着方才从守祠堂的婆子那里“无意”听来的、被刻意渲染过的噩耗:“姨……姨娘!五小姐……五小姐她昨夜突然发起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人都糊涂了!嘴里……嘴里不停地喊‘娘亲’……喊‘冷’……喊‘饿’……守夜的婆子说……说五小姐烧得直说胡话,还……还哭喊着说有人要害她……说大小姐……说夫人……呜呜呜……姨娘!您快想想办法啊!祠堂那地方阴冷潮湿,缺医少药,五小姐再这么烧下去……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说!”崔雁猛地扑过去,如同发狂的母兽,十指死死抠进婆子的肩膀,指甲瞬间刺破衣料,留下血痕!
婆子痛得惨叫一声,涕泪横流:“怕是……怕是要不好了啊姨娘!五小姐的身子骨……哪经得起这样折腾啊!呜呜呜……”
“不好……要不好……”崔雁喃喃重复着,眼中的光芒彻底被疯狂和绝望吞噬!她唯一的指望!她后半生的依靠!她的心肝宝贝初宜!在祠堂里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喊着有人要害她!喊着冷!喊着饿!而那个害她女儿的人……崔雁脑中轰然炸开王芸熙母女那两张看似温婉、实则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脸!
是她们!一定是她们!是她们指使沈婉清那个丧门星害了初宜还不够!现在还要在祠堂里活活折磨死她的女儿!她们怕初宜出来乱说话!她们要杀人灭口!
“王芸熙!沈婉仪!沈婉清!你们这群毒妇!你们不得好死!!”崔雁爆发出泣血般的诅咒,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啼哭,在破晓前的寂静中传出老远!她猛地推开婆子,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疯牛,披头散发,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冲出了芳菲院!
“宜儿!我的宜儿!娘来了!娘来救你了!毒妇!我跟你们拼了——!”她嘶吼着,辨不清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老夫人!只有老夫人能救她的女儿!只有老夫人能压住王芸熙那个毒妇!
她赤着脚,踩过冰冷刺骨、布满碎石枯枝的青石板路,脚底被硌破划伤也浑然不觉。单薄的寝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散乱的头发糊了满脸,状若疯魔,跌跌撞撞地朝着松鹤堂的方向狂奔而去!口中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嚎,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宜儿!我的宜儿!王芸熙!你还我女儿命来——!”
这凄厉绝望的哭嚎,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碎了沈府黎明前最后的宁静!沿途洒扫的、准备早膳的下人们,无不惊骇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姨娘崔雁如同厉鬼般披发跣足地狂奔而过,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串带血的脚印!
“天爷啊!大姨娘这是……疯了?”
“五小姐?祠堂?难道五小姐出事了?”
“快!快去禀报各院主子!”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松鹤堂内,檀香袅袅,一片庄严肃穆。老夫人赵氏已起身,正由心腹嬷嬷伺候着梳洗,准备用过早膳后去小佛堂礼佛。她精神矍铄,眉宇间带着沈家老封君的威严与沉静。昨夜的纷扰似乎并未在她心头留下太多痕迹。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和疯狂的拍门声,如同惊涛骇浪般,狠狠撞碎了松鹤堂清晨的宁静!
“老夫人!老夫人开恩啊!救命啊!救救我的宜儿!王芸熙那个毒妇要杀了我女儿!她要杀了初宜灭口啊老夫人!开门啊!求您开门救救我的宜儿——!”
那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正是崔雁!
“放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刘嬷嬷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何人敢在松鹤堂外喧哗?!惊扰了老夫人,该当何罪!”
守门的婆子也吓坏了,隔着门缝颤声回禀:“老……老夫人,是……是大姨娘!她……她疯了!披头散发,光着脚,满脚是血,嘴里……嘴里喊着五小姐不好了,还……还喊着夫人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老夫人赵氏手中的沉香木梳“啪嗒”一声掉落在妆台上,威严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她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崔雁疯了?沈初宜在祠堂出事了?还牵扯到王芸熙杀人灭口?!这绝非小事!
“开门!”老夫人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厚重的院门刚被拉开一条缝隙,崔雁就如同失控的炮弹般,带着一身寒气、血腥味和浓烈的疯狂,猛地撞了进来!她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额头狠狠磕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皮开肉绽!
“老夫人!救命!求您救命啊!”崔雁抬起鲜血淋漓、涕泪横流的脸,眼中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声音嘶哑破碎,“初宜!初宜在祠堂……昨夜突发高烧!烧得人都糊涂了!说胡话!哭喊冷!哭喊饿!还说……还说有人要害她!说大小姐……说夫人……呜呜呜……老夫人!那是您亲孙女啊!她们好狠的心!这是要活活熬死我的宜儿!是要杀人灭口啊老夫人!求您开恩!求您救救初宜!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您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不要命地磕着头,额头的鲜血混着泪水糊了满脸,染红了身下光洁的金砖,场面凄厉可怖到了极点!那“杀人灭口”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老夫人赵氏的脸色彻底变了!她看着崔雁这副状若疯魔、不似作伪的凄惨模样,听着她口中那血淋淋的指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沈初宜在祠堂高烧呓语?喊冷喊饿?还喊着有人要害她?牵扯到王芸熙母女?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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