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长安格外燥热，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卖胡饼的王二将摊子挪到柳树下，刚出炉的胡饼冒着金黄的油光，引得几个孩童围着摊子打转，脆生生地喊着 “要两个胡饼”。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王二笑着递出胡饼，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绸缎庄 —— 三个头戴尖顶皮帽、身穿窄袖长袍的异域人正站在柜台前，手指着一匹蜀锦讨价还价，腰间镶银的皮带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与长安百姓的宽袍大袖格格不入。
“掌柜的，这锦缎五十文一尺太贵了！” 为首的异域人操着生硬的汉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街对面的驿站 —— 那里的驿卒正忙着装卸公文，青色的驿旗在风里飘得猎猎作响。绸缎庄掌柜赔着笑：“客官，这是蜀地新贡的料子，您看这绣工，五十文真不贵。”
两人拉扯间，茶肆二楼靠窗的位置，李恪正与心腹侍卫低声交谈。他身着深蓝色便服，腰间束着素色布带，刚从兵部处理完军务，本想歇口气，目光却被那几个异域人吸引。“你看他们的神态，不像是真心买绸缎。” 李恪指尖轻点桌面，声音压得极低，“昨日西市也有几个穿类似服饰的人，试图绘制城门守卫图，被不良人抓了现行，恐怕是吐谷浑的细作。”
侍卫立刻警觉起来：“殿下，要不要属下现在就拿下他们？”
“先等等，看看他们的落脚点，说不定能揪出更多同伙。” 李恪摇了摇头，示意侍卫继续观察。不多时，那三个吐谷浑人突然收了讨价还价的架势，匆匆付了钱买了两匹普通棉布，转身朝着城西的 “悦来客栈” 走去。
“跟上他们，我去京兆府一趟。” 李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下楼。京兆尹听闻消息，立刻召集捕快，跟着李恪赶往客栈。“都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李恪压低声音，示意捕快守住楼梯口，自己则与京兆尹悄悄靠近二楼房间。
透过门缝，能看到吐谷浑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画满线条的羊皮纸 —— 竟是长安城池图，城门守卫的位置还用红炭做了标记。“动手！” 李恪一声令下，捕快们破门而入，将三个吐谷浑人按在地上。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除了城池图，还有一封用吐谷浑文字写的密信，以及一份记录长安禁军换防时间的纸条。更令人心惊的是，密信中提到 “已联络前东宫詹事府旧属，待大军进攻陇右时，在长安制造混乱”。
“带回去审讯！” 京兆尹看着搜出的东西，脸色铁青 —— 吐谷浑人竟敢勾结前东宫旧属，公然在长安刺探军情，这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消息传到太极殿时，唐太宗正与长孙无忌商议边境防务。“陛下，吴王殿下与京兆尹在城西客栈抓获三名吐谷浑细作，搜出长安城池图、禁军换防记录，还有一封密信，称已联络前东宫詹事府旧属，意图里应外合！” 内侍躬身禀报，声音带着紧张。
唐太宗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墨汁滴在奏折上，晕开一团黑点。“吐谷浑人？还敢勾结前东宫旧属？”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角，将砚台都带倒了，“承乾刚被废，那些旧属竟还不安分，敢与外族人勾结谋逆！”
长孙无忌连忙上前：“陛下息怒。前东宫旧属自承乾被废后，多被闲置，难免心生不满，恐是被吐谷浑人用重金诱惑，才铤而走险。当务之急是查清密信内容，抓捕涉案旧属，防止阴谋得逞。”
唐太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传朕旨意，命鸿胪寺立刻翻译密信；京兆府联合大理寺，即刻抓捕密信中提及的前东宫旧属；另外，召李泰、李恪即刻来太极殿！”
半个时辰后，李泰与李恪先后赶到。李泰一进殿就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父皇，儿臣听闻吐谷浑细作勾结前东宫旧属之事，心中甚是不安。那些旧属本就因承乾被废心怀怨怼，如今竟通敌叛国，需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唐太宗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泰儿，你虽为魏王，却常与前东宫旧属往来，试图拉拢他们为己所用，此事你可知情？”
李泰心中一慌，连忙跪倒在地：“父皇明察！儿臣与那些旧属往来，只是念及他们曾随承乾办事，不忍其闲置无依，绝不知晓他们与吐谷浑人勾结之事！若儿臣知晓，定第一时间禀报父皇！”
“不知晓？” 唐太宗冷笑一声，“你若真能谨守本分，不急于拉拢前东宫势力为争储铺路，那些旧属也未必敢如此放肆。此次虽未牵涉你，但你急于夺位的心思，朕早已看穿。若再不知收敛，承乾的下场，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李泰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儿臣知错！儿臣日后定当谨守本分，绝不再与前东宫旧属往来，专心辅佐父皇治理朝政！”
唐太宗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李恪，语气稍缓：“恪儿，此次多亏了你警觉，才没让吐谷浑人的阴谋得逞。你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恪躬身道：“父皇，吐谷浑屡犯边境，如今又派细作刺探军情、勾结前东宫旧属，显然是有备而来。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尽快审讯涉案旧属，查清吐谷浑人的具体进攻计划；二是加强边境防务，尤其是陇右一带，防止吐谷浑大军突袭；三是彻查前东宫旧属，将不安分者遣往外地任职，杜绝隐患。”
话音刚落，鸿胪寺官员匆匆赶来，递上译好的密信：“陛下，密信译出来了！吐谷浑可汗伏允已集结五万兵力，准备在本月十五进攻陇右，夺取丝绸之路的控制权，长安细作与前东宫旧属约定，届时在长安焚烧粮仓与驿站，制造混乱以牵制大唐兵力！”
“五万兵力？还想进攻陇右？” 唐太宗看着密信，脸色愈发凝重，“吐谷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朕若不剿灭他们，他们还真以为大唐好欺负！”
他立刻召来李靖、房玄龄等大臣，商议西征之事。“朕决定，任命李靖为西征大总管，李恪为副总管，统领五路大军，西征吐谷浑！” 唐太宗坐在龙椅上，语气坚定，“陇右是丝绸之路的关键，绝不能落入吐谷浑手中！李恪，你熟悉兵法，又刚破获细作阴谋，此次西征，你需全力协助李靖，务必剿灭吐谷浑，荡平边患！”
李恪躬身领命：“儿臣遵旨！定不负陛下信任，剿灭吐谷浑，保卫大唐边境！”
李靖也跟着躬身：“臣定与李恪将军同心协力，早日凯旋！”
李泰站在一旁，看着李恪接下西征副总管之职，心中满是复杂 —— 他知道，此次西征若成功，李恪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希望会愈发渺茫。可他也明白，吐谷浑是大唐的敌人，若不能剿灭，大唐的安危将受到威胁，他即便争到太子之位，也坐不安稳。
旨意传出后，长安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京兆府与大理寺的官员迅速行动，将密信中提及的七名前东宫旧属全部抓获，经审讯，他们承认是受吐谷浑人重金诱惑，才答应帮忙制造混乱。坊市中的巡逻士兵多了一倍，不良人挨家挨户排查吐谷浑人，不少形迹可疑的吐谷浑人被遣送出境。百姓们也听说了吐谷浑要进攻陇右的消息，纷纷涌到城门口，为即将出征的士兵送行，盼着他们能早日剿灭吐谷浑，保卫大唐边境。
李恪忙着与李靖商议西征战略，制定五路大军的行军路线 —— 一路从鄯州出发，直捣吐谷浑东部；一路从廓州西进，牵制南部兵力；一路从凉州北上，阻断吐谷浑与突厥的联系；另外两路从甘州、肃州出发，穿越柴达木盆地，包抄吐谷浑后路。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远在黔州的李承乾，听闻长安出现吐谷浑细作、前东宫旧属通敌、李恪将随李靖西征的消息后，拿出李恪送的那张纸条，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李恪，祝你早日凯旋，为大唐荡平边患。”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期盼，“是我连累了那些旧属，也让父皇忧心。你一定要守住大唐，别让我的过错，再给百姓带来战乱。”
长安的阳光依旧炽热，可坊市中的百姓却少了往日的悠闲。大家都在盼着西征大军能早日出征，盼着李恪与李靖能早日剿灭吐谷浑，恢复边境的安稳与丝绸之路的畅通。一场决定大唐命运的战争，即将在青海的土地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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