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米堆出来的那点热气儿,在北疆这能把人鼻子冻掉的寒风里,没撑过两天。粮草是不愁了,可仗,该打不赢还是打不赢。联军仗着兵多,又熟悉这片冻土荒原的地形,跟滑不留手的泥鳅似的,几次接触,北疆军都没占到便宜,反而折了些人手。军营里的气氛,刚热乎了点,又沉了下去。
中军大帐里,几个主要将领围着沙盘,眉头拧成了疙瘩。炭盆烧得噼啪响,也驱不散那股子压抑。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一个姓王的参将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子直晃,“弟兄们肚子里有食了,刀也磨快了,就得跟他们真刀真枪干一场!老缩着挨打,算怎么回事?”
“干?怎么干?”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刘老将摇头,“敌军势大,又占了先机,正面硬碰,吃亏的是我们。”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蚕食我们的防线吧?”
争论又起来了,跟京城朝堂上一个德行,就是嗓门更大,火气更冲。
夜无珩坐在主位,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没说话。他目光偶尔扫过我这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把我弄到这北疆来,绝不只是为了变出点粮食稳定军心那么简单。他在等,等我能拿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坐在角落,捧着杯热水暖手,听着他们吵,没插嘴。直到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风里开始夹带了细碎的雪沫子,我才放下杯子,声音不高,却让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将军,”我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联军驻扎的那片背风谷地,“他们仗着人多,地形利,以为我们不敢主动出击,是吧?”
几个将领看向我,眼神复杂。赵副将因为灵米的事,对我客气了不少,试探着问:“王妃娘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手指在沙盘上划了一条迂回的线,绕过联军正面的主力,直插其侧后方一处标注着辎重囤放点的位置,“他们觉得我们不敢出去,那我们,就偏要出去。不过,不是去硬碰硬。”
“袭扰粮道?”刘老将眼睛微亮,但随即又皱眉,“我们也想过。可这片区域地势复杂,夜间行军困难,而且联军巡逻很密,小股部队进去,就是送死。”
“谁说我们要派大军了?”我抬眼,看向帐外越下越大的雪,“这天气,不是正好?”
“王妃的意思是……”
“我带人去。”我语气平淡,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帐内瞬间炸了锅。
“不可!”
“万万不可!王妃千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
“袭扰之事,自有我等武将前去!”
连赵副将都急了:“娘娘,这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个闪失,末将如何向王爷交代?”
夜无珩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有把握?”
“五成。”我实话实说,“但继续耗下去,连三成都没有。他们辎重被扰,军心必乱。届时,正面战场,诸位将军的机会就来了。”
我看向他,眼神平静:“王爷许我的三成话语权,总不能只用在粮草上。这第一仗,我去。赢了,权当投名状。输了……”
我顿了顿,没往下说。输了会怎样,大家都清楚。
夜无珩盯着我,帐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呼啸的风雪声。良久,他吐出一个字:“准。”
命令一下,反对的声音立刻没了。军令如山。
我没多带人,只点了“影”和隐龙卫中最擅长潜行、刺杀、以及懂得利用地形制造混乱的二十人。这些人,在空间里被我用各种极端环境和“假想敌”往死里操练过,论起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的渗透和破坏,比军营里大多数斥候都强。
子时,雪下得更大了,鹅毛似的,砸在人脸上生疼。风卷着雪沫,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这鬼天气,连联军的巡逻队都缩回了营地,只在关键隘口留了几个瑟瑟发抖的哨兵。
我们一行人,换上白色的伪装服,如同融入雪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军营,沿着我白天在沙盘上反复推演过无数次的那条隐秘路线,向着联军侧后方插去。
风雪是最好的掩护。脚印很快就被覆盖,声音被风声吞没。混沌灵根对气息的隐匿能力,在这种环境下被发挥到了极致。我们如同雪原上真正的鬼魅,避开零星的哨卡,穿过冰冻的河谷,直扑目标。
联军囤放辎重的地方,守卫果然比正面松懈不少。大概他们也觉得,这种天气,北疆军不可能出来送死。
“影”带着几个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几个暗哨。我则带着剩下的人,摸到了辎重营的边缘。里面堆满了粮草、箭矢、还有攻城器械,巡逻的士兵抱着长矛,缩在避风的角落里打盹。
“动手。”我低声下令。
隐龙卫如同散开的阴影,两人一组,扑向不同的目标。他们动作迅捷而狠辣,用淬毒的匕首、小巧的弓弩,或者干脆徒手扭断脖子,将那些还在梦乡中的联军士兵送去见了阎王。
同时,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用空间里易燃油脂和特殊药材混合制成的“助燃剂”,悄无声息地洒在那些粮草和攻城器械上。
“撤!”看到信号,我立刻下令。
所有人迅速汇合,向着来路退去。就在我们即将脱离辎重营范围时,我停下脚步,回身,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灰色火星(混沌之气模拟)。
那火星精准地落在了浸满助燃剂的粮草堆上。
“轰——!”
仿佛一点火星掉进了油锅,大火瞬间冲天而起!借着风势,疯狂蔓延!眨眼间,大半个辎重营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
“救火!快救火!”
联军的营地瞬间炸营!惊呼声、惨叫声、救火的呐喊声乱成一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漫天风雪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逼退了几分。
我们隐藏在远处的雪坡后面,看着那片混乱的火光。
“走!”我没有留恋,立刻带着人,沿着预定路线,迅速撤离。
回程的路上,能听到联军大营方向传来的、更加混乱的声响,甚至隐约有军队调动的号角声。他们的主力,果然被这后方的大火搅乱了。
我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风雪和黑暗,顺利返回了北疆大营。
当我带着二十人,一个不少地走进中军大帐时,里面等待的将领们,看着我们身上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和冰冷的目光,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幸不辱命。”我摘下被雪打湿的兜帽,语气依旧平淡,“联军辎重营,烧了。他们现在,应该很忙。”
帐内一片寂静。
只有帐外呼啸的风雪声,和远处天际那隐约还未散去的火光,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赵副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激动得发颤:“烧得好!烧得好啊!王妃娘娘!您这是……您这是给了他们一记闷棍啊!”
其他将领看向我的目光,彻底变了。那里面,再没有怀疑和审视,只剩下实实在在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夜无珩坐在主位,目光落在我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上,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
“传令,”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在这温暖的帐内弥漫开来,“全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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