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火,烧掉的不仅是联军小半个辎重营的粮草器械,更像是在北疆这锅半温不火的僵局底下,狠狠添了一大把干柴。
我们撤回大营没多久,前线斥候就传回了消息。联军后方大乱,救火的救火,追查敌袭的追查敌袭,正面战线的攻势明显缓了下来,甚至出现了小范围的收缩。军营里那股子沉甸甸的憋屈气,一夜之间散了大半。第二天一早,伙夫营那边飘出来的灵米饭香,似乎都格外有劲儿。
中军大帐里,气氛也活络了不少。几个将领再看我时,眼神里那点残留的疑虑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佩服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复杂情绪。大概是想不通,我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怎么就能领着二十个人,在那种鬼天气里,摸到敌军眼皮底下,还放了把那么痛快的大火。
“王妃娘娘用兵如神,末将佩服!”赵副将嗓门最大,拱手行礼,腰弯得比哪天都低。
“侥幸而已。”我捧着新换的热水,语气没什么波澜,“占了天时和他们对咱们的轻视。”
夜无珩没参与他们的议论,他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战报,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联军遭此一击,必不会善罢甘休。”他放下战报,声音冷冽,“他们很可能调整部署,加强后方防备,甚至……会想办法报复。”
“那就让他们来。”我放下水杯,抬眼,“他们越乱,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接下来的几天,北疆军一改之前的守势,开始依托地形,小股部队频繁出击,袭扰联军侧翼和补给线。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那股被点燃的士气,倒是打了几场漂亮的小规模反击,虽然没能扩大战果,但牢牢扼住了联军的推进势头。
而“雪夜奇袭,焚毁敌粮”的事,却像这北疆的风,根本捂不住,迅速传扬开来。一开始还只是军营内部流传,说王妃娘娘亲率神秘亲卫,于风雪之夜如神兵天降,一把火烧得联军哭爹喊娘。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等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商队、驿卒、甚至是溃散的联军俘虏之口,传到后方,传到京城,传到大陆其他势力耳朵里时,已经彻底成了传奇。
版本五花八门。
有说王妃娘娘能呼风唤雪,那夜的暴风雪就是她召来的,助她隐匿行踪。
有说王妃娘娘麾下有一支不死鬼军,刀枪不入,来去如风。
更有甚者,说亲眼看见王妃娘娘化身百丈修罗,浑身燃烧着灰色火焰,所过之处,联军尽成焦炭!
“雪夜修罗”。
不知从谁开始,这个名号,如同长了翅膀,死死扣在了我头上。
“姐!你听听!外面现在都叫你‘雪夜修罗’!”狗蛋拿着一份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粗糙印制的小报,兴奋地指给我看,上面用夸张的笔触描绘着一个三头六臂、在火海中狞笑的女子形象,“多威风!”
我扫了一眼,把那鬼画符一样的小报扔到一边。“修罗?”我扯了扯嘴角,“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怎么不是好东西?”狗蛋不服,“听着就让人害怕!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害怕?我垂下眼睫。让人害怕,有时候比让人尊敬更有用。尤其是在这乱世。
这名号传回京城,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之前砸我生祠、骂我“妖妃”的那帮人,瞬间哑了火。茶楼酒肆里的议论,悄悄从“祸国妖妃”变成了“女中豪杰”,虽然语气里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和酸溜溜的味道。那几个被“影”记在小本本上、跳得最欢的官员,据说告病的告病,闭门的闭门,消停了不少。
连宫里都递来了消息,是小皇帝身边的内侍,送来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慰勉”之词,还有几匹宫里新得的锦缎。态度依旧模糊,但至少,没人再提“移居别宫”的事了。
“雪夜修罗……”夜无珩某次巡视防务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目光落在我被北风吹得有些粗糙的脸上,“这名号,倒是贴切。”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说话。贴切?或许吧。至少比那虚头巴脑的“贤妃”,更符合我干的事。
然而,这名号带来的,不全是好处。
联军那边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显然将我恨之入骨。后续的几次接触战中,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北疆军中的女性身影格外“关照”,甚至有针对性的狙杀指令。同时,大陆其他势力的探子,在北疆军营附近活动的频率,也明显高了起来。
“修罗”之名,是一把双刃剑。它在震慑敌人的同时,也让我,和我身边的人,暴露在了更危险的聚光灯下。
“影”汇报,最近军营外围,发现了几拨行踪诡秘的探子,身手不似普通军士,倒像是专业的刺客或某些隐秘组织的人。
“冲着您来的。”“影”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
我摩挲着袖中那块冰冷的铁牌,感受着北疆凛冽的风吹在脸上。
雪夜修罗?
既然这名号已经扣上了,那就让它,再响亮一点好了。
我抬眼,望向联军大营的方向,眼神冰冷。
正好,拿你们的人头,给我的隐龙卫,再磨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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