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前的广场已辟为演武场,青石板地面经晨露浸润,泛着冷冽的光。
及笄礼的红毡尚未撤去,便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南诀皇女赫连妘姮十五岁臻至“自在地境”的消息,早随及笄礼的盛况传遍诸国,今日这场小辈比试,名义上是切磋,实则是天下人对“霄阳公主”实力的第一次审视。
赫连妘姮坐在观礼台东侧的玉座上,一身白色汉服衬得她愈发清绝。交领右衽的领口绣着缠枝金菊,宽大的衣袖垂落时,金线纹路在晨光下若隐若现;腰间悬着的霜华玲珑剑未出鞘,剑鞘通体莹白,却已透着丝丝寒气,将同色系长裙的素雅衬出几分凌厉。
她指尖轻搭在剑鞘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既无急切,也无轻视,仿佛台下即将展开的厮杀,不过是檐角飘落的一片雪花。
“陛下,北离琅琊王萧若风已入列,镇西侯府的百里东君带着温壶酒先生也到了。”内侍轻声禀报,目光却不自觉瞟向妘姮——这位新封的霄阳公主,连静坐时都自带一股气场,竟让观礼台的气氛都沉了几分。
赫连昊坐在主位,明黄衮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瞥了眼场中摩拳擦掌的小辈,又看向身侧的林央:“看看这些孩子,倒比当年咱们年轻时还急。”
林央穿着绣银线鸾凤的常服,珍珠步摇轻晃,目光落在妘姮身上时满是柔和:“九儿心里有数,咱们等着便是。”
话音刚落,场中已响起一声朗喝。南诀羽林卫统领之子赵烈手持长枪,跃至演武场中央:“在下南诀赵烈,愿向诸国英雄讨教!”
话音未落,北离一位使臣之子便提刀应战,两人枪刀相交,金铁撞鸣声瞬间响彻广场。
观礼台西侧,李长生斜倚着栏杆,手中把玩着玉佩,目光却瞟向身旁的雨生魔:“老魔头,你徒弟叶鼎之今日倒安分,没想着先下场露两手?”
雨生魔一身黑袍,面容阴鸷,闻言冷笑:“本座的徒弟,岂会跟这些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倒是你那几个弟子,一个个跃跃欲试,莫不是想抢了你宝贝七徒弟的风头?”
两人正互怼,场中局势已变。赵烈虽枪法刚猛,却不敌北离使臣之子的快刀,几招后便被逼得节节败退。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如清风般掠入场中,折扇轻挥,便将快刀格挡开来:“南诀待客之道,可没有让客人欺负东道主的道理。”
众人抬眼望去,正是李长生第四弟子柳月。他身着湖蓝锦袍,手中折扇展开,扇面上绣着水墨山水,腰间金腰带泛着冷光。
北离使臣之子见状,怒喝一声便挥刀再上,柳月却不慌不忙,折扇开合间,金腰带突然飞出,如长鞭般缠住刀身,手腕轻转,便将对方的刀卸落在地。
“好一个‘缠丝绕’!”观礼台上传来喝彩,正是顾剑门。他穿着月白劲装,腰间月雪剑轻鸣,显然按捺不住想下场的心思。身旁的雷梦杀一身玄色衣袍,指尖微动,显然也在琢磨柳月的招式——作为雷门三杰,他的惊神指法最擅破这类巧劲功夫。
柳月胜了一场,刚要退下,墨晓黑便如一道黑影般掠入场中。他一身黑衣,面罩遮去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柳师兄,不如让我来会会下一位?”
话音刚落,洛水庄少庄主洛轩便笑着跃出:“墨师兄,可别想独吞好戏!”两人一黑一白,身形皆快如鬼魅,竟在场上比起了轻功,惹得台下阵阵惊呼。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震得全场瞬间安静:“在下望城山赵玉真,向九公主讨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玉真身着青衫,手持长剑,立于演武场中央。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张扬,目光却直直望向观礼台的赫连妘姮——作为望城山弟子,他早听闻霄阳公主的实力,今日便是要亲自验证。
观礼台瞬间沸腾。萧若瑾握着蟒袍的手指骤然收紧,眼底满是探究;百里东君端着酒壶的手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向妘姮;赫连明雪咬着唇,眼底满是期待——她倒要看看,这位被父皇宠上天的“霄阳公主”,是否真有传说中那般厉害。
赫连妘姮缓缓起身,白色汉服的裙摆轻扫玉座台阶,腰间霜华玲珑剑随步伐发出轻响。她走到观礼台边缘,目光落在赵玉真身上,声音清冷如冰:“赵公子确定要与我比试?”
“自然。”赵玉真剑尖微抬,“听闻公主十五岁便达自在地境,玉真心生敬佩,愿以剑请教。”
妘姮不再多言,足尖轻点,身形如一片雪花般飘入场中。落地时,白色汉服的衣袖随风展开,金线花卉刺绣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的光,与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形成奇妙的对比。她抬手握住霜华玲珑剑的剑柄,莹白的剑鞘在晨光下泛着淡蓝光晕,尚未出鞘,便让场中的温度骤降几分。
“公主请!”赵玉真率先出剑,剑尖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取妘姮眉心。这一剑又快又准,正是望城山的成名剑法“流云剑”,观礼台上的吕素真微微点头,显然对弟子的招式很是满意。
面对这迅猛一剑,妘姮却不慌不忙。她手腕轻转,霜华玲珑剑骤然出鞘,一道淡蓝色的剑光如寒冰破月般闪过,精准地格开赵玉真的长剑。剑刃相撞的瞬间,寒气顺着赵玉真的剑身蔓延而上,他只觉得手指一僵,竟险些握不住剑柄。
“好强的寒气!”台下响起惊叹,雷梦杀指尖微动,暗自盘算着这寒气的破解之法;萧若风握着昊阙剑的手紧了紧,眼底满是凝重——这等寒气,已远超寻常自在地境的实力。
赵玉真心中一惊,连忙撤剑后退,重新调整姿势。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剑,这一次,剑尖带着流云般的残影,剑招密集如雨点,将妘姮周身的要害都笼罩其中。
妘姮却依旧从容。她身形灵动,白色汉服的裙摆如蝴蝶般翻飞,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赵玉真的剑招。同时,霜华玲珑剑不断挥出,淡蓝色的剑光在她周身织成一张寒冰剑网,将赵玉真的剑招尽数格挡。剑网所及之处,地面凝结出薄薄的冰霜,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玉真心中暗道,他突然变招,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招变得柔和起来,竟带着几分治愈的气息——这是望城山的“青冥剑”,既能攻敌,也能护身。
可妘姮却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她突然加快速度,霜华玲珑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淡蓝色的剑光骤然暴涨。她口中轻喝:“玄冰剑狱·霜天华!”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中风云变色。以妘姮为中心,刺骨的极寒轰然爆发,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玄冰,鹅毛大雪毫无征兆地纷扬而下,将演武场染成一片纯白。六把晶莹剔透的巨型冰锥剑凭空出现,以玄奥的轨迹环绕着她,剑尖垂落,散发着森然剑气。
“这是……”观礼台上的李长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目光凝重地盯着场中;雨生魔也坐直了身体,看向身旁的叶鼎之,沉声道:“仔细看,这就是你师姐的实力。”叶鼎之点点头,目光紧紧锁定场中的霜华剑狱,眼底满是震撼。
赵玉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寒困住,只觉得周身一紧,行动变得无比迟滞。他想要退开,却发现四周已被无数冰锥包围,尖锐的锥头全部指向自己。就在此时,环绕妘姮的六把冰锥剑突然射出,精准地钉在他周围的地面,构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
下一刻,六把冰剑之间迸发出强烈的冰寒剑气,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六瓣霜花图案,将赵玉真死死地禁锢在花芯之中。与此同时,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射向赵玉真,眼看就要将他刺穿。
“九儿手下留情!”观礼台上的林央忍不住出声,赫连昊却抬手拦住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场中:“放心,九儿有分寸。”
果然,就在冰锥即将刺中赵玉真的瞬间,妘姮突然收招。霜华玲珑剑归鞘,场中的极寒迅速消散,大雪停止,冰锥也随之融化,只留下地面上淡淡的水渍。赵玉真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却没有受伤。
“我输了。”赵玉真收起长剑,对着妘姮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佩,“公主的实力,远超玉真想象。”
妘姮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赵公子承让。”她说完,足尖轻点,身形再次飘回观礼台。落地时,白色汉服上的金线花卉刺绣沾染了几分寒气,却依旧优雅华贵,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不过是她午后的一场消遣。
场中瞬间陷入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赫连昊站起身,明黄衮龙袍随动作展开,声音威严如山海:“霄阳公主赫连妘姮,以自在地境力挫望城山高徒,实乃我南诀之幸!”
观礼台上,众人的反应各异。林玦与林承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欣慰;张景脸色阴沉,却不敢再表露半分不满;萧若瑾眼底的警惕更甚,他看向身旁的萧若风,低声道:“南诀有此公主,未来不可小觑。”萧若风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妘姮身上,眼底满是赞赏。
雨生魔拍了拍叶鼎之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复杂:“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师姐。你若想赶上她,还得加倍努力。”叶鼎之握紧拳头,郑重地点头:“弟子明白。”
莫衣站在角落,一身白衣与妘姮的汉服遥相呼应。他看着场中那个清绝的身影,眼底终于露出几分真正的认可——这位霄阳公主,不仅有皇室的威仪,更有远超同龄人的实力与心性,未来,必能如她的封号一般,成为照亮南诀的“九霄高阳”。
而赫连妘姮坐在玉座上,重新握住霜华玲珑剑的剑柄。她目光扫过场中,看着那些或敬佩、或忌惮、或嫉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场比试,不过是她作为霄阳公主的第一步,未来,她还要用这把剑,为南诀撑起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演武场的风还在吹,白色汉服的衣袖轻轻飘动,淡蓝色的剑光虽已消散,却在所有人的心中,刻下了“霄阳公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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