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影第三次踏进疏家老宅时,立予珩绕着她啧啧称奇。
她竟把一头利落的短发剃成了近乎板寸,穿着宽大的工装夹克和磨损的牛仔裤,脸上不知抹了什么,显得肤色暗沉粗糙。
若不细看,活脱脱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疏白正在静室准备法器,看到她这造型也有些震惊了:“……你这伪装,下本钱了啊。”
何影摸了摸自己刺手的发茬,语气没什么起伏:“还行吧。最近找了新工作,这样方便。”
立予珩飘到疏白身边,胳膊肘虚虚撞他一下,在意识里乐:“那姓周的小子威力不小啊,能把这么个狠人逼得改头换面。”
疏白对何影示意软垫:“你躺下吧。今天是最后一次,过程会比前两次稍剧烈些,完成后,色彩感知将全部剥离。”
何影依言躺下,闭上眼,呼吸平稳,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逆转天命的“褪色”,而是一次普通的休息。
立予珩这回没捣乱,抱着胳膊飘在一旁观察。
他看着疏白指尖凝聚起比以往更浓郁的微光,那些光芒如同活物,缓缓渗入何影的眼周。
何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额角渗出细汗,但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治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结束时,疏白额上也见了薄汗。
何影缓缓睁眼,眸中一片沉寂的灰白,再无半点杂色。
她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向来冷硬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多谢疏白大师。”她朝疏白郑重颔首,声音依旧沙哑,却松快了些许。
“分内之事。”疏白递过温水和药丸,“你巩固一下。”
何影接过,干脆利落地服下。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不伦不类的男装,再次道谢,付完款便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何影离开后,静室里安静下来。
立予珩飘到供桌边,顺手捞起一包新开的薯片。
“这姑娘,是个狠人。”他咽下薯片,点评道,“为了躲那牛皮糖,连头发都不要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姓周的小子也真是个人才,能把狙击手逼到这地步。”
“对了,你信不信,那周澈这会儿指不定就在哪个墙角蹲着呢,就等着她出去。”
立予珩话音刚落,老宅外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几声熟悉的呼喊。
“……何女士!您出来了啊!还新换了发型!真帅啊!”
立予珩和疏白对视一眼。
…
老宅院墙外。
戴着帽子的何影脚步顿住,看着不远处树下一手捧花,一手举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扩音喇叭的周澈,眉头紧锁。
周澈清了清嗓子,对着喇叭深情款款:“何女士!您这新造型……真是别具一格,卓尔不群!充满了力量感与不羁的灵魂!与我梦中您的形象,完美契合!”
何影突然觉得指间有些发痒,怀念起扣动扳机时的触感。
她这次没有无视,而是直接走过去就扯住周澈的衣领,把人拎到了巷子里。
何影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就因为在瞄准镜里那一下‘色击’?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是干什么的?你喜欢的,是一个差点杀了你的刽子手。”
狙击手,拿钱办事。
这些年死在她枪下的人,估计比周澈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我知道啊。我查过你。‘夜鹰’,任务完成率百分之九十八,业内传奇。至于杀人……谁还没点过去呢?我爹是警察,我小时候还梦想当土匪呢,这不也没成嘛。你放心,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色击’。”
周澈拍了拍胸口,语气带着骄傲:“而且,我很有钱,特别有钱,还是恋爱脑。跟我谈恋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何影:“……”
她松开周澈衣领:“我是拉拉。”
这下应该可以放弃吧?
真别再找她了。
这人是因为太烦人才被人雇人暗杀的吧。
“我可以变性。我从小就爱穿女装。”
“……”
立予珩在墙头笑得差点显形 ,直拍疏白的头。
但是仅仅拍了两下,便被一个眼刀制止了。
巷中,周澈见何影沉默,以为她动摇了,连忙乘胜追击。
他指着自己那张娃娃脸:“何女士。您看我这长相。很可爱。穿上女装根本分不清是男的。这点您放心。”
何影盯着周澈那张写满真诚和无赖的娃娃脸,看了足足三秒。
然后,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股想把身后所有声音都甩掉的决绝。
她今天就不该停下。不该和他说一个字。
周澈在她身后喊:“何女士!我明天就穿女装去找您。”
何影跑起来了。
…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疏白正在静室整理古籍,立予珩躺在他刚铺好的软垫上打滚,把垫子弄得一团糟。
“无聊啊——”立予珩拖长了调子,“小疏白,我们出去逛逛吧?找点乐子。”
“乐子自己会找上门。”
话音刚落,老宅门铃响了。
立予珩一个鲤鱼打挺飘起来:“走走走!”
来的是周澈。
这次他没翻墙,也没带金条宝石,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规规矩矩站在门口,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疏白大师!鬼哥!下午好!一点家乡特产,不成敬意!”
疏白看着他手里那堆东西,没接:“你又来干什么?”
“我这次是来正经委托的!我也想‘净色’!”
立予珩:“你小子凑什么热闹?你不是挺享受那‘命定之色’吗?”
周澈脸一垮,唉声叹气:“鬼哥您是不知道啊。自从见了何影,我这世界是彩色的没错,可我这心里头,是黑白的啊!她不理我,这色彩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褪了,说不定还能跟她有共同语言。”
疏白:“……‘净色’不是儿戏。”
“我认真的!”周澈眼神恳切,“疏白大师,您就帮我这一次!价钱好说!我爸最近炒股又赚了!”
立予珩在旁边煽风点火:“接呗接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小子有钱,不赚白不赚。”
疏白侧身让开:“进来吧。”
…
傍晚,疏白和立予珩在院子里喝茶。
立予珩盯着疏白看了半天,忽然问:“小疏白,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苏醒?”
疏白吹开茶沫,抿了一口:“时候到了,自然就醒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就不好奇?说不定,我就是为了你才醒的呢?”
疏白放下茶杯,抬眼看他:“那你挺会挑时候的。”
立予珩:“……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表现出点受宠若惊?”
“惊着了啊。我内心波涛汹涌,只是没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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