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你得表现出来。爱要大声说出来,懂不懂?”
疏白挑了挑眉:“比如?”
立予珩立刻后退半步,双手夸张地捂住心口,睫毛乱颤,用甜得发腻的嗓音矫揉造作地念:“比如这样——亲亲老公~我好感动~好爱你哟~”
疏白微微眯起一只眼,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什么?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要不,再来一遍?”
“……”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没听清?”立予珩面无表情。
“故意不小心的。”疏白嘴角一勾,轻飘飘地答。
立予珩猛地站起身。
疏白紧跟着站起来,动作利落。
“你站起来干嘛?”立予珩问。
疏白双手往身后一背:“新社会没有奴隶。”
隔着石桌,两人对视两秒。
空气凝固,只有落叶打着旋儿从中间飘过。
突然,疏白转身就跑。
立予珩气笑了,虚影一晃就飘到半空:“你以为能跑过守护神?”
疏白头也不回:“跑不跑得过,试试就知道了。”
他月白袍角在暮色里翻飞,几步窜过廊下。
立予珩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三——二——”
“一”字还没出口,疏白猛地刹住脚步,转身一脸严肃:“等等。”
立予珩挑眉停下:“怎么?认输了?”
疏白指了指他身后:“你踩到温芮刚晒的柿饼了。”
立予珩下意识回头。
地上空空如也。
当然,他的脚也没有着地。
再转回来时,疏白已经利索地翻上了西厢房顶,正蹲在屋脊上朝他招手。
立予珩:“……”
他咻地飘上去,双手环胸俯视蹲着的疏白:“挺能耐啊?还学会声东击西了?”
疏白仰头,一脸坦然:“兵不厌诈。”
晚风拂过,他耳坠轻晃,眼底映着最后一点天光。
立予珩刚俯身凑近疏白,就听见底下传来温芮关切的声音:
“守护神大人——!这都天擦黑了,晒背也不是这个时辰晒的啊!您在上面干什么呢!”
立予珩动作一僵,缓缓扭头。
从温芮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守护神大人一个撅得老高,姿态十分不雅的背影,正杵在房顶上。
疏白默默移开了视线,肩膀疯狂抖动。
立予珩深吸一口气,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没动,只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疏白:“……我看起来很像在晒背?”
疏白诚恳点头:“从下面看,应该是挺像的。还是撅着屁股晒那种。”
立予珩:“……”
他猛地直起身,负手而立,衣袂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瞬间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守护神姿态。
“本尊……在观测星象。”他语气沉肃,目光悠远地投向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今夜紫微星动,或有异兆。”
温芮在底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叮嘱道:“那您也小心点,房顶瓦片滑,可别摔着了!”
立予珩矜持颔首:“无妨。”
…
“疏白,你再笑。”
“……嗯…”
“快给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
“你还应该说什么?”
“咳,亲亲老…噗——哈哈哈哈哈哈”
“……呵。很好笑吗?”
…
“!?立予珩!你别扛着我在房顶上乱蹦乱跳的!”
“我、就、不。”
…
夜色渐浓,疏家老宅的屋顶上,立予珩终于停止了“蹦跳”,将疏白放了下来,两人并肩坐在冰凉的屋瓦上。
疏白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袍,没好气地瞪了立予珩一眼:“幼稚。”
立予珩得意洋洋,翘着嘴角:“这叫情趣,小老孩你不懂。”
他顺手捞过疏白刚才带上来的一小壶果酒,仰头灌了一口,“啊,真好喝~”
疏白懒得理他,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灯火,忽然开口:“那个周澈,有点意思。”
“哦?”立予珩挑眉,把酒壶递到疏白嘴边,示意他也喝一口,“怎么说?我看就是个钱多烧得慌,脸皮比我还厚的牛皮糖。”
疏白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甜酒润喉:“他看何影的眼神,不像是一时兴起。‘色击’或许是个引子,但不是根源。他认识她,可能比我们想的都早。”
“哦?展开说说?”
…
立予珩摸着下巴:“你是说,这小子知道何影现在在干嘛,甚至可能…跟她现在的活儿有关?”
“不确定。但何影那种人,能让她暂时落脚,甚至需要伪装身份的‘新工作’,绝不会是普通营生。周澈能精准找到她,本身就说明问题。”
“所以你觉得,周澈这小子,是真爱?”
“真不真爱不知道,但胆子是真的大,心思也够绝。据我所知,何影那个组织规矩极严,只接该杀之人。能让这个等级的狙击手破例锁定一个‘无辜’目标,要砸下的恐怕不止是天文数字的金钱……”
而且,更可能的,那个人就是周澈自己。
立予珩笑了,“雇凶杀己?哎呦喂,这可真是疯得别出心裁啊。”
晚风拂过,带着凉意。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明灭,如同无数未解的谜题。
…
几天后,一则模糊的消息在特定渠道流传开来。
据说,某个新兴门针对“伪色击”团伙及其背后保护伞的匿名调查组织里,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个娃娃脸的年轻人,身手利落,钞能力惊人,还总爱缠着组织里那位沉默寡言短发“男”成员。
有人看见那年轻人捧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何哥!尝尝呗,刚出锅的,甜得很!”
前面那个被称为“何哥”的人脚步不停,背影僵硬。
“何哥,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出外勤!带上我呗?我开车技术一流!”
“何哥,你看我这身女装怎么样?是不是毫无破绽?”
“……滚。”
“好嘞!滚一圈就回来!”
消息的真假难辨,就像周澈到底有没有穿上女装,何影最终有没有被他烦到松动,都成了无人知晓答案的谜。
或许在某条暗巷,或许在某个任务交接的瞬间,那双灰白沉寂的眼睛,曾短暂地映入了那张嬉皮笑脸的娃娃脸。
也或许,没有。
…
疏家老宅,静室。
立予珩翘着脚飘在半空,看着疏白将最后一件法器归位。
“故事听完啦?”立予珩挑眉,“结局呢?”
“要什么结局啊?生活又不是话本子。”
“也是。”立予珩伸了个懒腰,飘到疏白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别人的戏唱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疏白抬眼:“你又想作什么妖?”
“我的彩色宝石呢?揣了那么久,不打算上供了?”
“你急什么,供品不得挑个黄道吉日?”
立予珩:“守护神就是最大的吉日。现在、立刻、马上——交出来。”
疏白从袖袋里摸出个小锦囊,不紧不慢地解开系带。
立予珩伸手要抢,被他侧身避开。
“规矩呢?上供的规矩忘了?”
立予珩啧了一声,整了整衣袍,故作庄严地飘到供桌前,清了清嗓子:“我准备好了。”
静室之内,檀香幽微。
疏白走到供桌前,从锦囊中取出一物。
并非预想中的裸石,而是一枚戒指。
戒圈是温润的玄色金属,与立予珩送他那枚样式相仿,却更显精巧。
戒面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彩色宝石,流光溢彩,而在宝石冠部的最顶端,有着以微雕技艺精巧地覆着一片金黄色边缘微卷的薯片,栩栩如生,细节逼真。
疏白将戒指置于长明灯旁,动作不疾不徐,与第一次供奉薯片时如出一辙。
他甚至也像当时那样,将它拿起,调整了一下位置,再次郑重放下。
“守护神,最新口味没有了,彩色宝石倒有一枚,上面还附赠个永久薯片。量小,不管饱,不能吃,还不会碎。”
立予珩压了压嘴角,故作深沉:“然。”
…
立予珩迫不及待地捻起那枚戒指,对着长明灯眯眼细看。
彩宝流光溢彩,顶上那微雕薯片更是巧夺天工,连细微的盐粒都清晰可见。
他嘴角越翘越高,指尖一弹,戒指便稳稳套上了自己的无名指。
尺寸分毫不差。
他喜滋滋地端详了半天,忽然身形一晃,已飘至静室门口那片午后的阳光里。
他高举着手,变换着角度,看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不同光芒,那枚金色的薯片微雕更是熠熠生辉。
“哎呀真不错。”
他满意地咂咂嘴,转过身,背对着满院暖阳,看向静立室内的疏白。
和疏白的第三个戒指,get。
立予珩清了清嗓子,脸上是罕见的认真。
“疏白。这世上的色彩,可能有真有假。”
“命定之说,或许虚无缥缈。”
“但我跟你,肯定是命中注定。”
阳光晃得疏白微微眯起了眼。
他就这么看着门口那个光芒万丈,等着他回应的人。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迈步,径直朝着立予珩的方向走去。
衣袂带起一阵微小的风,拂过立予珩身侧的手背。
渐渐远去。
立予珩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心里默数。
三。
疏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二。
疏白的身影已快到廊道尽头。
一。
数完的刹那,立予珩含着笑,从容转身。
疏白不知何时已折返,刚好吻上了他的唇。
……
当色彩成为谎言的工具,
谁又能看清爱的本质?
我看见了——
就在心跳之间。
……
(世界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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