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
沈知意刚刚结束水彩课,收拾画具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衍之发来的消息,说研究院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原本约好一起去听的城市导览去不了了,语气充满歉意。
她回复了“没关系,工作要紧”,然后独自撑着伞,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雨中的苏黎世别有一番韵味,空气清冷,街道上行人稀疏。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利马特河边。
雨水落在河面上,漾开圈圈涟漪。她停下脚步,望着对岸古老的建筑群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朦胧。就在这时,包里的备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部手机,她几乎快要遗忘它的存在。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迟疑地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会是谁?除了顾衍之和极少数同事,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号码。
她犹豫着接起:“hello?”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的、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的是中文:
“是我。”
是周幕凛。
沈知意瞬间僵在原地,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仿佛在瞬间被无限放大,震耳欲聋。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在苏黎世。”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还有一种她无法分辨的情绪,“能……见一面吗?”
与此同时,国内。
周幕凛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刚刚结束与瑞丰资本的又一轮艰难谈判,身心俱疲。苏晚约他晚上一起去看一场艺术展,票已经送了过来,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李助理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周总,查到一些关于顾衍之的情况。他父亲顾明生,是瑞丰资本创始元老之一,虽然已经半退休,但在董事会仍有不小的影响力。”
周幕凛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只关注了顾衍之本身的学术背景,忽略了他的家庭关系。瑞丰资本这次在谈判中态度如此强硬,几次精准地抓住我们的底线……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蹊跷。”李助理谨慎地说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周幕凛脑海中成型。顾衍之接近知意,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在瑞丰资本与他僵持不下的时候,另一种更迂回、也更卑劣的施压或试探?利用感情作为商业博弈的筹码,在这个圈子里并非罕见。
联想到沈知意决绝的离开,和顾衍之恰到好处的出现与陪伴……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心慌,瞬间席卷了他。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让李助理查到了沈知意在苏黎世可能使用的号码,然后用一个本地号码拨了过去。他必须立刻确认她的安全,也必须弄清楚,顾衍之在她身边,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利马特河边,沈知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有些公事要处理。”周幕凛的声音依旧低沉,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不用了。”沈知意下意识地拒绝,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尤其是在刚刚看过那些他和苏晚的新闻之后。他现在来找她,算什么?“我……我很好。你没必要……”
“有必要。”周幕凛打断她,语气带着他惯有的、不容反驳的强势,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沈知意,告诉我地址。或者,你希望我动用其他方式找到你?”
他的威胁一如既往的有效。沈知意了解他,他说到做到。她看着眼前烟雨朦胧的异国景色,再想到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交织在一起。
她最终报出了公寓附近一个咖啡馆的名字。
“在那里等我。”周幕凛说完,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沈知意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雨丝斜斜地打在她的伞上,凉意透过薄薄的风衣渗进来,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来了。
不是为了公事。她了解他,如果是纯粹的公事,他不会用那种语气,不会那样急切。
可是,为什么?
在她好不容易开始学着平静,在她终于试图接受现实之后,他为什么又要出现,来搅乱这一池刚刚沉淀下来的水?
她转过身,朝着咖啡馆的方向慢慢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针尖上。
而电话那头,周幕凛立刻对李助理下达指令:“安排车,去这个地址。”他拿起外套,胃部因为情绪波动和连日劳累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必须去见她。
必须亲眼确认她是否安好。
也必须,亲手揭开顾衍之接近她的真相——无论那个真相,有多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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