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顾千澈先把自己说哭了。今天的他是病娇状态,虽然没化妆,却很破碎。
眼泪噙在眶里,像星子。他哭得很真诚,也很虚假。
诚然他有转移话题,不让乔言心把关注点再跑到那个刻着阿晚名字的坠子,保护他的“新欢”。
但他不否认自己一直心底爱着她。有几个真正深深爱过的人,在看到努力追回自己的爱人时,能不动情?
——
爱恨两难,进退维谷。
他刚刚离开的那阵子,心里确实很平静坦荡,像是终结了什么孽缘。
在民宿里猫着,看风月等闲,小城缺月。
看到她在江城的是非,他觉得那是咎由自取;看到她在公众面前坦然认错,他觉得是假惺惺。
可真透过乔爷爷的视频,看到她形销骨立,他终究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让她从内疚中走出来,有一个重启的人生,是他此生,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
他相信以她朝三暮四的性子,会走出来的。
让自己背负一切锁链,走完下半生。
可是,漫长的人生里,让他开始由爱生恨,他的恨意在十七年里不降反升。
他恨她,让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像过去那样护他,守他,懂他,肯伸出手把他从冰冷世界里拉出来的人了。
珠玉在前,不会有人再能走进他清冷慢热的心里。他又孑然一身了。
凭什么游戏由你开始,又由你终结?
——
他哭着说出心里话的时候,本来乔言心已经心房寸寸开裂到无以复加。
直到扫见他的泪光,刚才所有的恶语都被她遗忘了。
不管说什么寒凉的话,只要一滴泪,足够让她慷慨赴死。
她走上前,任眼泪垂落,轻轻叹了一声:
“傻阿澈,你消气了吗?说出来,是不是让你好受些。
“我没想反驳,只想你好受点。”
她上去拭去他的眼泪时,顾千澈看着她,呆呆地让她擦。
假装让自己发呆,才能享受一回安慰。
“我是做了罪不可恕的事,如果真的成了你的业障,让你不会再快乐了。”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只要那个最烂的烂人消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脱掉了上衣,拿出了随身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
“你往这里扎下去,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
有那么一瞬间,顾千澈真想扎进去,然后自己也了断。
可是他马上清醒啦,他迅速地打掉她手里的刀,歇斯底里:
“你疯了,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强势的手段来逼迫我。”
“你看起来是要死要活,可你比谁都清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怎么可能对你怎么样!你就是赌,赌我投鼠忌器,赌我缴械投降。”
“以前,每一次吵架你都这样。”
“你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可乔言心也有她的苦,她也开始沙哑:
“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除了死,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值得你停留?”
——
这时安屿冲了进来,忙着说:
“大哥,沈总刚才打来电话,说你的电话打不通。”
“他要问你,为什么没按计划路线走?”
顾千澈突然之间纳了闷,
“计划?不是按照计划了做吗?”
乔言心也反应过来了,她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悲哀又无助。
“顾千澈,你好狠的心。”
“你失忆是装的,连车祸也是。你耍我好玩吗?”
“你说好了,要回家和我了断,可是你根本就不想来。”
“假惺惺的上了车,假惺惺的下车查看,又故意装被爆炸伤到。”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前天夜里,我对你说的话你都听着,你就是一言不发,你把我当小丑一样耍。”
“你的心不会痛吗?我那么多话,都甚至不能让你有一丝丝的涟漪?”
安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撤了出去。若云白了这傻子一眼。
——
“抱歉,没有。”无关的人出去了,他咬着牙说。
“欺骗一个撒谎成性的人,会有什么负罪感么。”
“都是你教我的。”
——
“那些日子里,你最喜欢骗我的理由,就是说去工作。”
“然后呢?有个人就把你是具体怎么工作的图片事无巨细的发给我。”
“他说你最爱他,给他做菜,给他剥虾,给他珠宝,给他代言。”
乔言心要辩解:“那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你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
“我是爱你的,你要我说几次?”
顾千澈可不理会她,继续说:
“我一开始很震惊,后来就不那么难过了。”
“这些话,这些事,你都为我做过,可后来都不做了,分身去和心爱的人卿卿我我,却只是买点东西搪塞我。”
“你说你只是逢场作戏,难道你会不知道那些敷衍吗?”
“你什么都知道,你舍不得放弃罢了。”
“他说你爱他?你这样的人会有这种东西吗?”
——
乔言心的陈年伤疤又被揭穿,她想要辩解,却发现了词穷。
“可是,我已经惩罚了他,他在你面前他根本不值一提。我已经让他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了代价。”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像老鼠一样,你难道还不够解气吗?”
乔言心本来告诉他下落,但又觉得没必要了。他只要在下水道里就够了。
“这还不够证明我的爱吗?”
“呵呵,爱?随便可以给来给去,分享公用的爱?”
“不过就是见色起意,欲壑难填。”
——
“走之前,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你答的上来吗?”
“不就是喜欢一张看起来还算精致的面具。等看腻了,把玩够了,就收藏下一张。”
“他也是被你愚弄豢养的可怜人罢了,做着美梦上了断头路。有什么好解气的?”
“如果我没有留下电话卡,留下他的污言秽语,会是什么结局?”
“大概率,要么还是被你当成挽回我的替罪羊,或者步我的后尘成为下一个被抛弃的乔总先生。”
“只不过,他更急躁,让你有了收拾他的理由。”
“你不是恼他挑衅,你是恨他撕开了你的底色。就这点,他就该死一万次了。”
“是吧?乔总?你就不要再扮演深情了,让我们有个好的收场。”
——
两个人开始变得平静。她幽幽地缓了一口气,既然无可转圜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阿澈,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关心我,所以江城的事你一直知道。”
“事情你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全部。”
“我那些年,太顺了。许多人都开始在我面前谄媚。她们就像一瓶又一瓶的慢性毒药,一点点的让我变质。”
“我知道,那时候的我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开始学着她们的生活方式,一开始我还有所警惕,后来就慢慢的腐蚀了。”
“在那个人之前,我已经拒绝过无数次了,可是形形色色的诱惑太多了。”
“他并不是很特殊的那个,选择他,只是可能说他更容易被我控制。就像一个随时可以扔的玩具。”
“有朝一日,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销毁。”
“你一定认为我很下*,或者又在骗你。”
“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永远要面临无穷的刺激。那并非我的本愿。”
“借口也好,理由也罢。你既然这样看我,我也只能说了。”
“你性子冷,又爱藏着,有事就憋在心里不说,很多事都要我迁就你。可是无数次迁就后,我总会有打盹的时候。我们中间就被恶人趁虚而入。”
“你说你爱大海,可我喜欢人群。”
“你说你喜欢宠物,可我喜欢美酒。”
“你爱助人为乐,我却爱惊艳众人。”
“为了你,我戒了酒,戒了很多很多,你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日复一日,只希望你能热烈的回应我。”
“为了你,我拒绝了很多享受,拒绝了很多年轻人的爱好。我才23岁,我是乔家千金,花一样的年纪,可就想和你白头到老。”
“我想着,你会不会也有一天会迁就我?可有那么一阵子,我倦了。”
“她们熟悉我的爱好,熟悉我的品味,会为我量身定做。直到她们找到一朵与你相似又热烈的小白花。”
“我那时想,热烈的你是怎样的?不知不觉,我就把他当成你的影子。不小心,就吞下这颗毒糖果。”
“我就为他做一次饭,他会像哈*狗一样跪着笑。”
“我一点都没有爱过他,我只是渴望你能热烈地回应我。”
“有时候,我会惯着那个人,仅仅只是因为,不想伤了那份我想拥有的热切。”
“直到我发现,再热切也比不上你那独一份的清冷。”
“如果能重来,我宁可守着青灯一盏永生永世。”
“99次求婚啊,可我一直没从你眼睛里看到热烈的回应。”
“你但凡热切过一次,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你又该说我谎话连篇了,嗯……”
她瘫倒在地上,已经崩溃到极点:
“你走了之后,我扔了玩具,她们又找了一个又一个来继续引诱我,她们妒忌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只要我不好过,她们就开心到夜夜笙歌。”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原来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意义。”
“名声,公司,性命都可以拿去。”
“你说我不爱你?可我为你死过三次。爷爷拿仅剩的命拦下的。”
“我没有你会说话,会猜人心,我只会直来直去的表达。”
“可你当初,就是喜欢这样的我,不是吗?”
“为了你,我不惜全天下的唾骂写了无数次认错书,他们人*我,骂我是*妇,私信像海一样望不到尽头。可里面有你的消息,我会无数次的看那些污言秽语。
“我忍着恶心,耐着愤怒,一条条的看。只为有你的只言片语。”
“我喜欢人群,我知道从此之后,我只能深居简出,可我还是想你看看我。为了你,我都舍得。”
“我惩罚他,不仅因为他挑衅,而是他断了你对我的最后一丝念想。”
“我是不堪,我是下*,可他让我成了你眼里的破抹布,我就不会让他好过。”
“就像这几天你看我,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哪怕我有错,可我一想起来你看到那些让你揪心的话,让我对你七年的无数次付出都烂掉了,我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我只恨不能剐了他,因为我还要留着命找你。”
她垂泪到咬牙切齿。
顾千澈终于听到了她的视角发生的事。
“你知道从伦敦到江城要飞几个小时吗?从布拉格到山城要多少里程吗?我飞了20多次,只是因为他们告诉我,你有可能在那。”
“我无数次累倒在路边,在机场,酒店的门口,是你的脸让我清醒,让我想要爬起来找。”
“我卑微地求他们,每一个保洁,服务员,路人,只为有你的消息。你知道的我什么时候那么低贱过?我可是江城的骄傲。”
“就算你不回应我,我也会继续找下去。我找了17年,那手机都翻烂了几十个。”
“我多感谢上天,让你回到我眼前,就算你骗我,我也开心,你至少肯为我费心思。”
她决然地笑了,笑得好似有无限委屈:
“你说那么多,其实就是嫌我脏了,配不上你了。”
“可是再卑微的乞丐,也渴望重新被爱;再穷途末路的罪犯,也想重见天光。”
她再次决然地捡起地上的刀:
“你嫌我脏,觉得我不配你动手,那我自己来。”
“下辈子,我一定干干净净地,不再让你恶心,让你讨厌。”
她把刀插了进去,切开了皮肉,血流了下来,像一朵凄美的牡丹。
——
顾千澈再次紧迫地打断了她:
“你疯了,为什么就是要寻死觅活的,好好的不好吗?”
他终于还是轻轻的抱了她,在她的后背抚摸了一下。
“呜——呜——”她像个孩子。
身子像风中落叶,簌簌作响。
说到底,她只有23岁。她的记忆早就停留在那年,死在那年了。
——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看你,伤透了你的心。”他反手给自己就是一个巴掌。
阿澈到底是温柔的,用眼神伤害心爱的人,他也会愧疚:
“可我都那样贬低你,你都不会厌恶我?”
一边说,他还是心疼地给她捂住胸口,到处找用了一半的止血药。
“你只是恨我,不是不爱我。否则,你连若云的车都不上,就会躲起来。”
“你是真的怕我在树下死掉,所以就算作局,也把我的安危考虑在内。”
“阿澈,只要我不死,你不让我死,我不会放手的。”
“就是天地变色,星河覆灭,江河倒流我也不会放手。”
顾千澈的理智还是松开了手,把她推开了:
“乔言心,你听我一句劝。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恩怨相怼,没有意义了。”
“余生,我就想我们都好好的。”
“而且你太晚了,我已经是别人的爱人了。”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男人,谁也别想夺走,谁要是想和你成双成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抽出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决绝如血誓。
“就算我倾尽所有,粉身碎骨,我也要守在你身边。”
她想,“就算是林晚,也不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在你的执念好之前,你别来见我。否则我不介意刀插进的,是我的胸膛。”
“可不是只有你会寻死。”
她擦了擦眼泪,刚才的拥抱让她稍微好了点;
“你不会的,你有很多人舍不掉。”
“那我们就试试。”他也把刀抵住自己的胸口。
逐客令。
——
女人终究是落寞地起身,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绝望,无助。
她还是顾及男人的行动,出了病房。
青蔷红萝倾国色,骤风遽雨催花折。
不解顾郎辞何意,长掩孤窗梦亦缺。
——
原作的阿澈也有责任,总要乔姐姐迁就不回应。时间久了,相处会累的。无关道德。
余这种小人乔姐姐知道,但可以弥补阿澈那边缺失的热切,什么下*东西都敢卖。法国时阿澈对乔姐姐分身特别主动,也是镜像弥补才那么甜,小江也很怀念那时候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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