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的手刚离开模具,手腕轻转,银勺底在案台边缘擦出细微的声响。那盘双纹叠春还泛着淡淡的光晕,他却没再多看一眼,转身掀开了灶台上的大锅盖。
蒸汽扑面而来,带着笋干和陈皮温润的香气。他抄起长柄勺缓缓搅动,汤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像极了昨夜星图投下的波纹。时间紧迫——十万份安神汤,两小时内送达,一场演唱会的命脉,此刻就系在这口锅里。
许铮!他头也不抬,保温瓶清点完了吗?
许铮正蹲在后门台阶上检查冷链箱,机械臂地卡进最后一个卡槽:三百辆改装车,每辆三百三十三瓶,多一瓶都塞不下了。
宋小满!冰模切好了吗?
宋小满站在操作台前,柳叶刀快得只剩残影,冰块堆成小山,每一块都被精准地削成标准六棱柱,刚好能卡进保温瓶夹层。最后一箱。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温度能维持四小时。
陈砚舟点点头,在心里默念:安宁、希望、被看见的感觉。他舀了一勺汤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舌尖泛起暖意,像是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他知道,这味道成了。
唐绾推门进来,手里握着对讲机:主办方临时改了取餐点,从东三门换到西五门,原路线作废了。
为什么?宋小满皱眉。
说是灯光调试冲突。唐绾冷笑,我刚查过,那边连个遮雨棚都没有,露天交接,十分钟就能让汤凉透。
陈砚舟没有说话,走到墙边摊开物流图,手指一点:走地下通道,绕b区配电房后面,那儿有封闭连廊。阿阮,你的无人机还能调动多少?
阿阮从角落站起身,双马尾轻轻一晃:三十架,载重足够,但只能送第一批五千份。
够了。陈砚舟把锅盖重新盖严,先送关键区域——安保区、医疗站、后台休息室。剩下的,靠车队运送。
沈君瑶这时从外面进来,战术笔别在腰间,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换:我已经跟场馆安保打过招呼,优先放行心味车队。但他们说了,谁都能进,就怕出什么岔子。
那就让他们尝尝。陈砚舟掀开锅盖,第一锅好了,拿去给现场指挥喝一口。
沈君瑶犹豫了一瞬,还是倒了一小杯。她抿下去的时候,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放缓了。
这味道......她低声说,像我妈熬的姜枣茶。
那就成了。陈砚舟嘴角微扬,人不怕信不过你,就怕记不起你。
汤开始批量灌装,流水线运转得飞快。许铮带着临时队伍封瓶、贴标、装箱,动作利落得像在拆解炸弹。宋小满紧盯着每一瓶的液面高度,差一毫米都要重来。唐绾守着通讯设备,不断更新路线信息。阿阮坐在角落敲击平板,调度图上的红点连成一片。
第一辆车出发时,天色刚刚擦黑。
演唱会开场前四十分钟,第一批汤送达。
余昭昭在后台补妆,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经纪人在她身边来回踱步:粉丝互动环节取消吧,你状态不对。
她没有作声,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却发现是瓶蓝色液体,标签上印着安神汤·心味特供。
这是什么?
陈老板送的,说让你喝一口再上场。
她拧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眼皮渐渐沉重。
昭昭?昭昭!经纪人慌了神,伸手要夺过杯子,却被她轻轻推开。
别吵。她闭着眼,我......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
上场铃声响起。
她站起身,脚步稳健,妆容未改,眼神却明亮了许多。
第一首歌平稳落地,第二首渐入佳境。可到了《夜航》的前奏,全场灯光暗下,她站在舞台中央,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比鼓点还要响亮。
高音响起。
破了音。
台下一阵轻微的骚动。她僵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前排有观众打开了那瓶蓝色饮品。
一口下去,眉头舒展。
两口下去,肩膀放松。
第三口咽下,眼角湿润。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一片地亮起来。十万人中,越来越多的人捧起那瓶汤,小口啜饮。疲惫如潮水般退去,焦虑被温柔抚平。有人想起高考前妈妈煮的宵夜,有人想起加班回家时亮着的那盏灯,有人想起小时候发烧,外婆用勺子一点点喂的米汤。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应援灯牌。
蓝色的光,一盏接一盏,连成一片。
图案不是偶像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口号。
是星空。
是心味餐馆顶棚上,由光点拼成的、捧着饭碗的手。
全场导播愣住了,立即切到高空镜头。
大屏幕瞬间切换——不是余昭昭,而是心味餐馆的后厨。
陈砚舟正往锅里撒着桂花,头也没抬,只对许铮说:辣椒粉换成桂花,甜一点,压得住紧张。
镜头停留了三秒。
全场寂静了三秒。
然后,掌声如雷鸣般炸响。
像雷,像雨,像十万双手同时拍打着大地。
余昭昭站在台上,望着大屏幕里的厨房,望着那个背影,忽然笑了。她重新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再唱《夜航》。
这一次,高音稳稳升起,穿云裂石。
后台监控显示,饮用率从三成跃升至九成七。
陈砚舟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二分钟,最后一批汤才刚刚运进场馆。
他转身炒了一锅浓缩汤底,倒入喷雾装置,递给许铮:b区通风口,全部打开。
许铮点头,带着改装车直奔地下管道。
五分钟后,一股淡淡的陈皮香气,顺着空调系统,缓缓弥漫全场。
更多人拿起了汤。
更多灯光亮了起来。
安保主任老李正站在控制室里训人:谁让那批饮料进场的?出了事谁负责?
话音未落,助手递来一瓶安神汤:陈老板说,请您务必尝一口再做决定。
他冷笑着接过,本想一口啐掉,可闻到那味道,手却顿住了。
像他母亲煮的汤。
他娘早年患了肺病,每到冬天就咳个不停,非得喝一碗温热的陈皮笋干汤才能入睡。那味道,他已经三十年没有再闻到过。
他低头喝了一口。
热流从喉咙滑下,胸口顿时舒畅,眼眶也跟着发热。
他没有说话,摘下耳麦,对着内部频道开口:从今天起,所有执勤人员的餐食,统一由心味餐馆供应。
助手愣住了:这......合规流程还没走完......
我说了,他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这不是命令,是我的请求。
唐绾在人群里拍下了这一幕。照片中,老李端着空瓶,抬头望着满场蓝光,像是在仰望星空。
沈君瑶站在她身旁,轻声说:原来最坚硬的盔甲,也能被一碗汤软化。
你哭了?唐绾瞥她一眼。
没有。沈君瑶抹了下眼角,是汤太烫。
阿阮在角落发完最后一组调度指令,抬头看向大屏幕。余昭昭唱完最后一句,跪在舞台上,对着全场深深鞠躬。
镜头再次切换——回到后厨。
陈砚舟正将最后一锅汤分装完毕,锅底刮得干干净净。他看了眼手机,十万份,全部签收。
许铮走过来,递上一杯热茶:收工?
不急。他摇头,还有三万份备用量,万一有人没喝上。
你算准了他们会加场。许铮笑了。
我没算。陈砚舟擦着锅,我只知道,有人等这口汤,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
唐绾走过来,把一张打印照片拍在桌上:老李刚才私下联系我,要订半年团餐,现金预付。
问他,能不能接受不定期突击检查。陈砚舟头也不抬。
他说——唐绾顿了顿,欢迎随时来,顺便带汤。
宋小满这时从冷库出来,抱着最后一箱冰模:陈哥,冰不够用了,明天还得再做一批。
他说,以后每场演出,都得备着。
沈君瑶忽然抬头:信号恢复了。
所有人一怔。
我刚试过,之前锁死的几个平台,现在都能上传了。她看着手机,有人已经开始发布现场视频,标题写着一碗汤,让我忘了我是谁,又记得我是谁
阿阮眼睛一亮:流量爆了。
别蹭。陈砚舟打断,汤是给人喝的,不是拿来炒作的。
话音未落,唐绾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眉头渐渐皱起。
怎么了?沈君瑶问。
唐绾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手机背面,贴着一张未冲洗的胶片,边缘微微卷起,像是刚从暗袋里取出。
她的拇指正压在胶片一角,指腹下,隐约透出一个模糊的仓库轮廓,和一串车牌尾号。
陈砚舟走过去,伸手要拿。
唐绾却猛地合拢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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