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里的沉默没持续多久,楚风率先打破平静。
她收回落在水渍上的目光,重新看向光脑屏幕,指尖却没动键盘,声音依旧是平铺直叙的冷静:“林先生用‘星光女神攻略系统’,主要做了什么?”
没有铺垫,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 她的 “运算核心” 显然不允许无意义的沉默。
林枫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空水杯的杯壁,想起和赵静怡、杨敏她们相处的时光,眼神软了几分:“拍电影,做音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 简单来说,做能让自己和身边人开心的事。”
“开心?” 楚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解析一个陌生的数据概念,她终于转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开心’是多巴胺和内啡肽的短期分泌,持续时间不超过 120 分钟,为了这种低效的生理反应,消耗系统算力在娱乐和情感上 —— 这是资源的极大浪费。”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组数据:“以你的系统算力,若用于科技研发,可缩短量子芯片研发周期 40%,推动可控核聚变突破概率提升 27%—— 而不是用来‘泡妞’和‘拍电影’。”
“泡妞?拍电影?” 林枫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多了几分严肃,他站起身,走到光脑旁,和楚风的距离拉近 —— 近到能看清她实验服领口下,那片苍白皮肤下隐约的血管,“楚小姐觉得,让身边人安心,让观众看到好的作品,这些都是‘浪费’?”
楚风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抬眼,眼神里没有丝毫退让:“从人类进化角度,是的。”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人类科技发展史的时间轴,红色线条陡峭上扬:“人类文明的飞跃,靠的是科技突破,不是情感宣泄。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靠的是蒸汽机,不是诗歌;工业文明到信息文明,靠的是计算机,不是电影 —— 情感只是进化残留的‘低级程序’,用来维持个体生存,对文明进阶毫无意义。”
林枫看着屏幕上冰冷的时间轴,突然想起赵静怡为他煮的银耳羹,想起杨敏在星煌事件里坚定的眼神,想起迪娜丽娅在录音棚里的哭声 —— 这些都不是 “低级程序”,是活生生的温度。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楚风的小臂 —— 她的实验服很薄,能清晰感受到下面皮肤的凉意,楚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躲开。
“楚小姐没体会过吧?” 林枫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体会过有人为你留一盏灯,为你煮一碗热粥,为你担心到哭的感觉 —— 这些不是‘低效反应’,是支撑人走下去的力量。”
“力量?” 楚风的指尖攥紧了,指节泛白,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 “非理智” 动作,“数据显示,78% 的人类错误决策,源于情感干扰。比如星煌事件,你若直接瘫痪对方服务器,就不会有后续的舆论攻击,更不会让你身边的人受到牵连 —— 这就是情感带来的‘代价’。”
她抽回小臂,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眼神重新变得冰冷:“你被‘低级欲望’支配,把系统当成满足情感需求的工具,迟早会被更高效的‘理智者’淘汰。”
“低级欲望?” 林枫笑了,却没丝毫暖意,他看着楚风苍白消瘦的脸,看着她腕上那只没有温度的银镯,“楚小姐又何尝不是被‘运算’支配?你把自己活成了一台人形电脑,连喝杯温水都要计算能耗,连看眼晚霞都觉得是‘无效信息’—— 这样的‘高效’,又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里:“你说情感是进化残留,可我觉得,没有情感的你,才是真正的‘残缺’—— 你拥有能改变世界的算力,却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楚风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的指尖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像是在快速运算 “活着的意义”,可代码滚动得越快,她的眼神就越慌乱 —— 这是她的 “运算核心” 第一次遇到无法解析的问题,第一次出现 “算力过载” 的迹象。
“活着的意义…… 是推动科技迭代,是实现文明进阶……” 她的声音不再平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强行输出预设答案。
林枫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丝复杂的惋惜。
他没有再逼她,只是转身走回沙发旁,拿起自己的外套:“楚小姐,我不否认科技的重要性,但我也相信,情感不是拖累 —— 人类的精彩,正在于既有科技的理性,又有情感的温度。”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楚风,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温水的温度,比 0.5 度电的能耗,更有意义。”
楚风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林枫没有再停留,推开门走出研究室。
走廊里的冷白灯光依旧刺眼,可他却觉得,刚才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自己好像看到了楚风 “理智外壳” 下,那一点点微弱的、属于 “人” 的温度。
金属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研究室里重新恢复寂静。
楚风的指尖终于停下,屏幕上的代码停在一行未完成的指令上。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 刚才被林枫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不属于 “数据” 的温度。
她的 “运算核心” 开始疯狂计算这丝温度的 “意义”,可算来算去,只有一行无法消除的误差提示:【未知情感波动,无法解析】。
楚风站起身,走到窗边 —— 她的研究室没有窗户,只有一块模拟窗外风景的屏幕。
她抬手触碰屏幕上的虚拟晚霞,橘红色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许生气。
“温水的温度…… 晚霞的意义……” 她轻声重复着林枫的话,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 “迷茫”——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也是她的 “运算核心” 无法理解的 “低效” 体验。
而走出实验室的林枫,坐进车里,看着远处的日出。
他知道,他和楚风的第一次接触,虽然不欢而散,却也不是毫无收获 —— 至少,他在那台 “人形电脑” 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 “情感” 的种子。
至于这颗种子会不会发芽,会不会改变楚风的理念,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 用系统守护身边的人,用作品传递情感的温度,哪怕在楚风眼里,这是 “浪费算力” 的 “低级欲望”。
车发动了,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
林枫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想起赵静怡应该已经做好了早餐,想起杨敏会在公司等着他开会,想起苏晚苏晴会缠着他问楚风的事 —— 这些 “低效” 的日常,这些 “低级” 的情感,正是他活着的意义,也是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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