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正堂里,檀香缭绕的烟气裹着惊堂木的脆响,在青砖墙间来回碰撞。沈炼端坐在公案后,玄色官服上的补丁被烛火映得发亮——那是上个月私盐案时,他被泼了茶渍,苏芷晴连夜缝补的。
带钱老三。
衙役的吆喝声刚落,钱老三就被两个差役架着拖了进来。他胖得快把囚服撑破,裤脚还沾着昨夜审讯时泼的粪水,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大人!钱老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小人冤枉啊!那些事都是漕运司的张主事逼我干的......
逼你?沈炼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逼你克扣巡防银?逼你私藏曼陀罗?还是逼你把绣娘当货物卖?
钱老三的头垂得更低了,喉结动了动:是...是张主事许了我儿子官职......
官职?沈炼冷笑,从袖中摸出张字据,这是应天府妓院的入籍文书,上面写着陈三斤,年十八,苏北人氏,自愿卖身。陈三斤是谁?是你儿子陈大壮的小名!
公堂上顿时响起抽气声。钱老三猛地抬头,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大...大人在胡说什么?我家大壮明明在卫所当差......
卫所?沈炼又甩出张调令,这是卫所的裁员文书,上个月十五,陈大壮因酗酒滋事被革职。你儿子在妓院当小厮的事,还是老鸨亲口说的——她说陈三斤那小胖子,天天蹲在门口啃包子,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坏的
钱老三的脸瞬间煞白,裤裆渐渐湿了一片。他盯着沈炼手里的字据,突然嚎啕大哭:大人饶命!是小人鬼迷心窍!漕运司的张主事说,只要我帮他遮掩私盐,再把拐来的绣娘当卖,就给我儿子捐个百户......
百户?沈炼指着公堂外的鼓楼,你儿子现在在妓院里,连百户的影子都没摸着!他转向张猛,去把陈大壮带进来。
不多时,陈大壮被差役押了进来。他穿着破布衫,头发乱蓬蓬的,见了钱老三就骂:爹!你卖我当小厮还不够,还要拿我当幌子?
钱老三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沈炼乘胜追击:钱老三,你私藏的曼陀罗籽呢?
在...在后院的陶瓮里......钱老三指着公堂外的方向,我这就带你们去......
不必了。沈炼对张猛使了个眼色,小刀,去把陶瓮里的曼陀罗籽取来。
赵小刀应了声,转身出去。不多时,他捧着个陶瓮进来,瓮口的红布被掀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袋曼陀罗籽,青黑的颗粒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这曼陀罗,沈炼捏起粒籽,掺在丹参里,能让百姓喝了犯迷糊;掺在糖水里,能让绣娘喝了人事不省。钱老三,你说你是被逼的,可这些曼陀罗,是你自己从私盐里混运来的吧?
钱老三的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细若蚊蝇:是...是张主事给的......
张主事?沈炼摸出怀中的玉牌,正是林雪留下的半块,你说的张主事,可是漕运司的张承业?
钱老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大人认得张主事?
认得。沈炼将玉牌在钱老三眼前晃了晃,上个月,他来应天府查案,我还请他喝过茶。他说南城的绣娘都是自愿卖身的,还说沈总旗查得太严,该松松弦了他突然拍响惊堂木,可你在供词里说,张主事逼你遮掩私盐——到底是张主事逼你,还是你自己想赚黑钱?
钱老三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一时糊涂......
糊涂?沈炼冷笑,你克扣巡防银三个月,贪了二十两;私藏曼陀罗籽五斤,够毒死半城百姓;拐了三十个绣娘,卖去扬州当妾——这些账,你算得明白吗?
公堂外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小声议论:沈大人真是青天!这钱老三,早该治他的罪!
沈炼望着钱老三瘫软的模样,转向张猛:押下去,关入大牢。
张猛应了声,揪着钱老三的衣领往外拖。钱老三被拖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喊:大人!我招!我全招!张主事说...说只是条小鱼,真正的在扬州......
沈炼的手顿了顿。他望着钱老三被拖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案头的飞鱼纹玉佩——那是前日影子校尉送来的,纹路与张承业的私印分毫不差。
小刀,沈炼转向赵小刀,去应天府,查三年前扬州绣庄的张记。重点找张承业的档案,还有的下落。
得嘞!赵小刀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沈炼叫住。
等等,沈炼摸出怀中的红绳——那是今早从钱老三家搜出的,一捆系着少女木牌的红绳,把这个拿去公堂,当众烧了。
李石头捧着红绳走上公堂,将红绳扔进火盆。火焰腾地窜起,红绳上的木牌陈月娘王桃花等名字被烧得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从今往后,沈炼望着燃烧的红绳,声音沉如洪钟,南城再没有的买卖。
公堂外的百姓爆发出欢呼声。张猛押着钱老三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挠了挠头,对沈炼笑:大人,这老东西比张彪手下的亲兵还不禁吓。
沈炼拍了拍他的肩:张彪手下的亲兵,是拿刀吃饭的;钱老三这种人,是拿良心吃饭的——良心一坏,比刀还快。
李石头递来块帕子,沈炼接过擦了擦手。帕子上还留着红绳的纤维,他望着帕子上的字暗纹,想起林雪临终前的话:沈郎,替我看遍这世间的好风景。
此刻,他眼前的风景,是公堂外的百姓,是张猛的憨直,是李石头的巧思,是赵小刀的机敏。这些温暖,比任何刀枪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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