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句“是哪儿来的”，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秦淮茹的喉咙。
四周邻居们的目光，从最初的同情、怀疑，已经彻底变成了鄙夷和审视，那一道道视线犹如实质的芒刺，扎得她体无完肤。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风吹过光秃秃树梢的“呼呼”声，和某些人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
秦淮茹的身体晃了又晃，脸色灰败，嘴唇开合了几次，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知道，完了。
当着全院人的面，被自己的亲生孩子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所有的伪装和算计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是许大茂……”
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却在这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得如同炸雷。
“什么？！”
人群中，一个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
不是别人，正是娄晓娥。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往前踉跄了一步，死死地盯着秦淮茹。
然后，她笑了。
那笑声干涩、嘶哑，充满了荒唐和悲凉。
“烧鸡？白面馒头？”
她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缓缓扫过秦淮茹，最后落在那两个因为拿到钱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身上，
“呵呵……呵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我呢？”
娄晓娥猛地提高了音量，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这个正经老婆，在家里啃着窝头，就着咸菜，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你许大茂倒好，拿着家里的钱，买烧鸡和白面馒头来接济寡妇！”
她像是疯了一样，转身就往院子外冲。
也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放映员工作服的身影，哼着小曲儿，从大门外悠哉悠哉地晃了进来。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全院大会啊？”
来人正是许大茂。
他刚从乡下放电影回来，心情正好，一进院就看见这乌泱泱的人群，还以为有什么新鲜事。
可他话音刚落，就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他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他心里直发毛。
“大茂……”
秦淮茹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许大茂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裹着风扑到了他面前。
“许大茂！你这个王八蛋！”
娄晓娥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疯了！娄晓娥，当着这么多人，你撒什么疯！”
许大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又觉得丢了面子，奋力想把她甩开。
“我撒疯？”
娄晓娥凄厉地笑了起来，
“你拿着我们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烧鸡！买白面馒头！你说我撒疯？许大茂，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什么烧鸡白面馒头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大茂眼神躲闪，嘴上却还在狡辩，他下意识地想把娄晓娥拉回家里去，
“有话回家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不回！”
娄晓娥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地拽着他不放，
“就在这儿说！当着全院人的面说清楚！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凭什么把东西往外拿？你是不是可怜她秦淮茹？”
被逼到墙角，许大茂索性梗着脖子嚷道：
“对！我就是可怜她！怎么了？人家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我帮衬一把，犯法吗？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
娄晓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指着许大茂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嘲讽道：
“许大茂，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那是同情心吗？你那是下贱！你是馋她的身子！”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许大茂的脸上。他最在乎的面子，在全院邻居面前被撕得粉碎。
“你……你个泼妇！胡说八道什么！”
许大茂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之下，扬起手就朝娄晓娥的脸上挥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娄晓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可以接受争吵，可以接受他的小气和算计，但她万万没想到，许大茂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动手。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你打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绝望，
“许大茂……你为了秦淮茹这个寡妇……打我？”
许大茂也被自己这一巴掌打懵了，但话赶话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了退路。他气急败坏地摘下帽子摔在地上，指着秦淮茹的方向，破罐子破摔地吼出了那句最伤人的话：
“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人家秦淮茹再怎么着，她能生！你呢？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轰——”
娄晓娥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瞬间一片空白。
这句话，比那一巴掌，比烧鸡和白面馒头，要恶毒一万倍。这是她婚姻里最深的一根刺，此刻被许大茂血淋淋地拔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公之于众。
极致的羞辱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恨意，用尽全身力气，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许大茂的脸上！
“你混蛋！”
“臭娘们，你还敢还手！”
许大茂彻底疯狂了，扬起手又要打回去。
然而，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许大茂，差不多得了。”
何雨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脸色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
许大茂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傻柱！你放开！这是我家的事，你少管！”
何雨柱没有理他，而是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没什么好看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想继续看下去，但看着何雨柱那不怒自威的样子，终究还是悻悻地各自散开了。
很快，原本嘈杂的院子，只剩下了何雨柱、陈雪茹，以及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秦淮茹，和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许大茂、娄晓娥夫妇。
一场闹剧，以最难堪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却也撕开了一道再也无法愈合的巨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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