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波渐渐平息，人群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颗破碎的心。
后院，一大爷易中海家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砰”的一声带上，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老头子，你这是跟门置什么气？”
一大妈洪秋叶正在纳鞋底，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嗔怪道。
易中海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就往嘴里灌。
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皱纹里都写满了“愁”字，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长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里的郁结都吐出来。
“又叹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洪秋叶放下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
“我刚才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是秦淮茹家又怎么了？”
“何止是她家怎么了，”
易中海把搪瓷缸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是咱们……咱们这几年的心血，怕是要打水漂了！”
洪秋叶心里一紧，有些不解：
“怎么就打水漂了？秦淮茹再怎么说也是个寡妇，院里人还能真把她吃了不成？再说，棒梗那孩子也一天天大了，再过几年就能进厂当学徒，咱们的指望不就在他身上吗？”
这些年，他们夫妇俩权衡利弊，最终放弃了指望傻柱，将养老的宝押在了秦淮茹一家身上。
每月接济，时常帮衬，为的就是将来老了病了，身边能有个人端茶倒水，棒梗能给他们摔盆打幡。
“指望？还指望什么！”
易中海一拍大|腿，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秦淮茹完了！她的名声，在这院里，算是彻底臭了！”
洪秋叶大惊，连忙追问原委。
等易中海把何雨柱如何用两毛钱让孩子说出实话，娄晓娥如何当众发飙，
许大茂又如何跟她撕破脸皮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后，洪秋叶也愣住了，手里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她怎么能糊涂成这样？”
洪秋叶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气愤，“咱们每个月给她十块钱，加上她自己在轧钢厂二十几块的工资，养活三个孩子虽然紧巴点，也不至于去跟许大茂那种人不清不楚啊！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易中海烦躁地摆了摆手，
“关键是，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许大茂是什么人？一肚子坏水的笑面虎！秦淮茹跟他扯上关系，就像白布掉进了染缸，再也洗不清了！”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洪秋叶的心坎上。
“以前，她秦淮茹是‘可怜’。
院里人看她孤儿寡母，就算我多帮衬一点，别人也只会说我易中海心善，有大局观。可现在呢？”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老伴，眼神锐利，
“现在她是‘不检点’！我再帮她，别人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跟她也……这会影响到我的声誉，影响我在厂里的地位！”
一个八级钳工的名声，一个院里一大爷的威信，这是易中海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算计了一辈子的资本，绝不容许出现任何污点。
洪秋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发白：
“那……那她以后在这院里，岂不是……”
“寸步难行！”
易中海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怯生生的，带着犹豫。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洪秋叶黑着脸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淮茹。
她双眼红肿，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见着一大妈，就跟见了亲人似的，哽咽着喊了一声：
“一大妈……”
“你还有脸来！”
洪秋叶压抑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爆发了，她一把将秦淮茹拽进屋里，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训斥道，
“秦淮茹！我们老两口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秦淮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哭着摇头，辩解道：
“一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许大茂真没什么。就是……就是有时候他下乡回来带点吃的，找到我，说些荤话，让我占点小便宜……家里的孩子太饿了，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看着别人家吃肉，馋得直哭……我……我不想对不起孩子，只能委屈我自己……”
她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母则刚、忍辱负重的伟大母亲形象。
洪秋叶听着，心里的怒火渐渐被一阵无力感取代。
她最是心软，尤其是见不得孩子受苦。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沉默了。
秦淮茹见状，知道一大妈这边已经过了关，她抹了把眼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屋里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一大爷，您得帮帮我……我现在……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中海缓缓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平淡得像一碗凉水：
“这件事，我爱莫能助。”
“一大爷！”
秦淮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往前凑了两步，急切地问道，
“那……那我跟许大茂……以后该怎么办？他今天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娄晓娥肯定饶不了我……”
她希望易中海能给她指一条明路，哪怕是让她去跟许大茂彻底断了，或者去跟娄晓娥下跪道歉，只要能让她渡过这个难关，她都愿意。
然而，易中海只是抬眼皮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
“再看看，先不着急下决定。”
不让她断，也不让她和好，只是让她“再看看”。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像一盆冰水，从秦淮茹的头顶浇下，让她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她瞬间明白了，一大爷这是要……隔岸观火了。
他不再是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靠山，而是变成了一个冷漠的看客。
她的价值，在今天这场闹剧之后，已经大打折扣，甚至变成了负资产。
而她，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养老投资品，正在被他从账本上，悄悄地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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