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笙一字一句的威胁陌尘,每一句都把他逼上死路。
他并不怕死,怕的是自己与天道碑做了那么多交易,依然换不回君笙的命。
自从被空间戒复活后,陌尘就恢复了记忆,随着忘我道心破碎,他有些疲惫。
陌尘跪在君笙脚边,一阵尖锐的恐慌声音刺痛了他的灵魂,他的身体瞬间变得虚弱无力,只能缓缓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用满是血渍的手抓着君笙的衣袍边角决绝的说:“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不要再听见这哀嚎,恐惧的声音。”
君笙捏着他的下巴:“这场专门为你设计的游戏不精彩吗?”
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站起来:“想必你已经知道这里是避尘珠世界。
可我若告诉你,这里的万物众生,都是真的,他们不是虚假的是珠外世界活生生的凡人,你又如何处理?”
陌尘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你不是我认识的君笙,你杀了我吧,我用自己的命换众生的命,从此与你永不相见。”
“口是心非吗?你不会狠心与吾永不相见,你巴不得天天与吾腻歪在一起。”
哈哈……
他拿起藏在身上的匕首,刚准备自杀却被君笙再次阻止。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此时血月当空。
鲜血染红了整个城池,怨气冲天。
浮尘珠在君笙掌心流转着妖异红光。
陌尘的广袖被罡风撕碎,发丝沾满血污。
君笙胸口的诅咒如同毒蛇缠上心脉。
“师尊可听见了?”君笙指尖点在陌尘眉心,万千生灵的惨叫瞬间灌入灵台。
街道城角婴儿的啼哭混着老妪的哀嚎,宗门密室少女被魔物撕裂羞辱时迸溅的血珠仿佛正顺着睫毛往下淌。
陌尘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浮尘珠凝结的结界。
玉白的手指突然攥住君笙玄色衣襟,君笙错愕地看着师尊将额头抵上自己心口。
陌尘的呼吸像破碎的冰碴子:“杀了我...放过凡人……”
他颤抖着抓住徒弟手腕,引着那柄缠满魔气的骨剑抵住咽喉,“用你屠城的狠劲...咳咳...”鲜血从嘴角溢出,在月银色衣襟绽开红晕,骨剑被陌尘用尽全力刺入自己的胸膛。
浮尘珠突然剧烈震动。
感受到强大的力量正朝这里冲击。
月尘踏破虚空而来,九条尾巴搅碎漫天血月黑云。
刀刃划过天空的轨迹凝结出两半烧成青色的云海。
落在君笙面前,额间纹路新生的样子显得月尘很是威严。
目光如炬,手起刀落朝君笙砍去,在君笙躲避的时候瞬间将陌尘拦在了怀里。
君笙欢笑狂吼:“你不是寂暝,是那只狐狸,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又要来抢小尘儿是吗?”
月尘:“时间过得太久,你是否遗忘了什么记忆?”
君笙眉眼略带伤感质问:“你说什么?什么遗忘,挡我者都得死……”
月尘九尾全开,他用第一尾的吞噬之力。
疯狂吞噬着这片城池的怨气和戾气,将它们转化成能量,将力量以一种灵魂的攻击方法朝君笙识海扑去。
不给君笙任何喘息的机会,用第二尾共鸣之力,大量增幅自己的防御能力。
同时将第三尾到第七尾的金木水火土本源之力,化作毁天灭地的力量砸向君笙。
君笙化解每招妖力,引动天道之力一股强大的黑红色云雷旋涡在天空浮现。
九道天劫神雷直冲寂暝而去。
两股强大的毁天灭地力量,压力之下将神器避尘珠都震碎出现了裂痕。
当两股力量相互交融时陌尘毫不犹豫的站在中间,承受着两股强大力量的冲击。
“师尊!”君笙目眦欲裂。
“小陌”寂暝悲伤的喊着。
两人同时出声。
他看到陌尘胸前绽开的血花比当初剜心时的伤口还大。
看到寂暝的黑发被神力乱流割断数缕。陌尘的身体还凝着未散的光芒。
身体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
陌尘的身躯开始透明,衣袖间飘出的光点像极了月宫星海中的银光。
君笙徒劳地抓向那些星光,却只握住一截断裂的月牙形发钗。
他忽然想起这是师尊最喜欢的发钗,是自己用星海的月石亲手制作送给陌尘。
“尘归尘...果真应验”寂暝的九尾突然全部炸开青焰,刀刃当啷坠地。
他看见陌尘最后的口型说的是:“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以后就当我死了吧。
不欠你什么了……”就消散在这个神造的避尘珠世界。
避尘珠世界界轰然炸裂出一条细缝。
君笙的身体化作魔气直冲云霄,月尘的九尾卷起万丈城楼。
他们在珠内世界的残骸中厮杀,骨剑斩断的云海化作火雨坠落。
君笙收起了避尘珠,他们从珠内世界出来,从人界打到天外,打到虚空之中,打了几天几夜千百个回合后。
当战场转移到实位面的九重仙宫时,缠着魔气神雷的锁链洞穿了寂暝的肩胛,而刀刃化作千万柄的利刃正抵在君笙喉间。
“你可知他最后护的是谁!”月尘嘶吼着震碎锁链,九尾扫过之处百丈玉阶尽成齑粉。
君笙的魔瞳突然清明一瞬,他看见银河倒灌进自己劈开的裂缝,那些陌尘曾走过的仙宫各处,正在一一崩塌。
“你既那么喜欢他为何还要羞辱他,就因为本座也爱他,所以将本座身体分成两半,又分离本座的神魂,报复本座吗?
在人界还假惺惺与本座同床共枕,一夜之情当真可笑?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仅心没了,连眼睛也瞎了。”月尘说着。
君笙抱着额头万念俱灰:“吾杀了他,真的杀了他……”
哈哈……哈哈……他又抱着脑袋跪在虚空中,艰难的说着:“小尘儿,你不要怪吾,吾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快来救救吾。”
君笙任由魔气侵蚀四肢百骸,失控的他彻底疯魔。
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两半,那种疼痛让他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缓解这可怕的痛苦。
琼华殿前,四季宫春夏秋冬主神都来了,白川上仙,还有一些别的上仙。
他们修复仙宫,将被他们震碎的仙殿洞府复原。
最后来的是昆仑宫圣母。
今朝看着仙宫白玉栏杆上凝结着未干的血迹,九重天宫的云雾被魔气染成暗红色。
仙宫星宿神将的铠甲沾满尘灰,司命星君捧着断裂的命盘嘶吼:三界秩序都乱了!再不请他进天道碑,三界都要给他陪葬!
“你倒是去请啊?”司战仙尊一脚踢飞脚边碎裂的蟠龙柱,“方才骨剑斩断天河时,怎不见你冲在最前头?”
他布满灼伤的手指向远处。
君笙正被月尘幻化的锁链勉强锁在断龙柱上,魔纹爬满的脖颈青筋暴起,金色瞳孔死死盯着正在消散的避尘珠残光。
白川突然拂袖震碎云案:“都住口!”愤怒的连发冠都歪了。
“今朝君主已至天门玉阶,尔等...”话音未落。
远处走来一位男子,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清朗潇洒的神情自若的想着众仙,他是仙宫之主君主今朝。
他立于云海之中,星河从中间分开,青鸾拖着玄金车辇破浪而来。
车帘掀开时,九重天的罡风都安静了。
今朝踩着凝成实质的月光走下玉阶,腰间君主令泛起光芒。
他掠过跪倒的众仙,径直走向浑身魔气的君笙:“他是天神,由不得仙宫评价。”
指尖点在君笙眉心时,黑色魔气突然发出嘶吼:“他的罪业,该由混沌初开时就有的天道碑来判。”
寂暝突然捏碎手中锁链。
九尾狐的耳尖微微颤动,他闻到风里残留的树木清香。
本该站在那里的月神没有出现,但是星盘上月神的命星正在剧烈闪烁。
仙宫星盘命星,牵连所有神仙的神位,只要有神仙陨落,星盘命星就会碎裂。
可如今月神的却在闪烁,他在月宫。
圣母打断所有仙的话语:“吾会带着他们去往天道碑定罪,尔等各司其职去。”
琼华殿众仙散去,没有一人顶嘴。
圣母带着君笙和寂暝先去月宫见月神。
月云星月宫
圣母将红绣球的红线缠住君笙手腕时,胸膛咒文顺着魔纹蔓延至脖颈。
月尘看着那些咒文突然想起:“圣母,他胸前的黑雾是诅咒吗?”
指尖触摸他的胸膛。
穿过布满裂痕的月门,整座宫殿冷得像陌尘消散那日的悲凉感觉。
“他时日不多了,在消散前吾将带你们去看看最初相识的你们。”圣母。
看着本该流转月华的天穹顶爬满蛛网,荷花枝叶枯萎在白玉瓶里。
他们终于在寒玉榻角落找到蜷缩的身影,月神把脸埋在君笙送他的外袍里,银发间缠着断裂的发钗。
“别过来!你们离我远点……”他突然将额头撞向玉璧,额间血痕像是诉说着自己耻辱事迹。
“是我活该...不该对他先动情的...”破碎的月光在他周身形成屏障,映出无数陌尘消散时的重影。
“不防事的,不防事的……”月神迷茫。
陌尘每次说不妨事的时候,额间都在渗血...
寂暝的猫尾突然扫落梁上积灰。
那时月神总爱把寂暝的黑发编上柳树枝,笑着说:“我的小猫咪将来要嫁九重天最俊俏的仙家。”
而现在他撕扯着自己的银发,仿佛要把避尘珠内那些羞耻的岁月从记忆里生生挖出去。
君笙的魔气在此刻突然暴涨,骨剑发出悲鸣。
月尘这才看见他心口插着半截发钗正是陌尘出避尘珠时,他拼命攥住的那支。
“尘儿,你既不愿忍受也不愿面对,那就在月宫好好修养。”圣母。
走出寝殿,她把君笙和寂暝带到天神殿禁地的天道碑前。
“在你们定罪处罚前,就让你们通过昆仑镜穿梭过去到你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好好看,好好感受。”
圣母将红绣球红线缠在他们手腕,将他们扔进了昆仑镜中。
做完这些,圣母起身赶往昆仑宫虚无中,将月神本体的封印打散。
君笙进入那个时空后,这封印圣母自然可以解除。
将不死树本体恢复正常生机后,装入衣袖带走。
再次来到月宫时,月神依然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
他将月神身体悬浮空中,在眉心注入一股强大力量,随后将衣袖中的不死神木本体与月神融合。
融合后,不死树灵在识海重新恢复生机,神力恢复后,不死树灵修复月神身体的伤痕。
月神身体的伤痕恢复,心理的伤痕却成了他永远迈不过的心病。
圣母轻声问着:“你的眼睛,可需要帮你恢复?”
月神转身回复:“就这样,看不见也挺好的。”
恢复记忆和神力后,虽然肉眼还是看不见,但是身为神,心眼却是可以观看众生。
经过几个光阴的调养生息,月神从此再未出过月宫一步。
就算是出去,也是裹的严严实实,一顶斗笠围帽遮住了上半身。
自此仙宫传言,月神肯定是在避尘珠内受到了伤害,不然怎么连性子都转变了。
君笙和月尘离去时避尘珠内的凡人和修士,已经死了的都被君笙投入了轮回。
对于那些没死的凡人和修士,他们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还是在人界过着原本的生活。
避尘珠内世界与现实世界中时间流转不一样,里面虽过了一千五百多年,外面其实就过了三年光阴。
妖界,魔界的也不会知道真相。
魔气没有了,骨剑消散。胸膛的巫神矛诅咒正顺着金丝纹路淡化。
君笙捂着左臂穿过昆仑镜最后的时空门,身体伤口正在慢慢修复。
出了昆仑镜,每走一步都像有千万根冰针刺进骨髓。
进入天道碑后,他看到了这个时空的自己正在观看天道碑。
这是天道碑小世界中,自己每天重复无聊事情的地方。
天道碑悬在碧绿水镜面的中央,边上是一落千丈的悬崖。
悬崖下方是层峦叠嶂的山峰绿林,里面雾气腾腾。
金色符文流转的光芒映得他面色惨白。
这里永远都是一样的景色,星云在天穹顶缓缓旋转,十二道锁链从虚空垂下,锁着碑身上那些记载三界因果的文字。
天道碑旁边的洞府,就是君笙居住的殿宇。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看似很小,里面内有乾坤。
大大小小的寝殿,很多。君笙笑自己为什么要建这么多房间。
房间个个都通透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君笙踏上水镜镜面时,碑文突然震颤,南海某处有修士在叩问仙门。
他闭目凝神,指尖绽开靛雷光。
透过天道碑的感应,能看见浪涛间浮沉的青衣修士,剑锋正指着翻涌的劫云。
君笙机械性地并指下压,九霄之上雷霆骤落,精准劈在那人天灵。
惨叫声被轰鸣吞没的瞬间,他手臂上的道纹又亮了一下。
暮鼓声从云海深处传来时,君笙正盯着结界边缘的裂缝。
千年间他试过七十三次,最接近成功那次指尖已经触到界外飘来的桃花,却被突然加强的禁制灼穿了掌心。
此刻他再次伸手,星辉凝成的光幕立刻浮现符文,细碎金芒如毒蚁啃噬皮肤。
“何必呢?”声音展开,天道碑映出人间某个院落。
穿红袄的小姑娘正把最后一块杏花糕塞进老人手里。
君笙没有回头观看,因为看着多了,想出去的欲望就越严重。
干脆眼不见心不乱。
这些由渡劫者七情六欲凝成的幻象,他看过太多相似的场景。
最初还会为生离死别心悸,如今连睫毛都不会颤动半分。
青玉案上还搁着昨日没动的果酒,酒盏里落进几点碑文金光。
君笙忽然听见锁链碰撞的轻响,不同于往日天道碑感应渡劫者的动静。
转身时昆仑镜悬在碑前,镜面漾开血色涟漪,映出和他一样的人竟与他梦中千百次重现的画面重合。
只那么一刹那间,虚影又没了。
感应到什么东西钻进身体,又突然没了感觉摇着头:“幻觉吗?算了,去看看小树苗长大了没有?”
天道碑小世界:悬浮于三界的独立空间,由九重结界守护。
水镜苍穹终年流转星辉,他每天重复的都是无聊的事情。
君笙作为天道化身,天劫神职的执行者,需通过天道碑感应渡劫者操控天劫神雷对渡劫者进行试炼淬体。
每次降劫都会在指尖凝聚雷纹,那种感觉万年积累已经习以为常。
每天看着由渡劫者情感凝聚而成的七情水幕,会随机显现万物众生相,众生八苦。
君笙被迫观看这些画面万年,逐渐产生对自由的渴望。
今日又一次血战归来,君笙修补魔巫族撕裂的北天结界,左肩被魔气侵蚀。
归途中穿过九重星门,回到永恒寂静的天道碑世界。
这个门只能连接边境结界,到不了任何地方。
可能因为看的多了,内心的孤独就多了一道制止不了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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