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陈苗一手拎着个小布袋,一手抱着几口碗,身后是拎着大铜壶的陈茁招。
陈家的油茶用的是炒熟面,放点盐,开水冲成糊糊,然后加上碎馓子,炸黄豆,炒花生碎。花生产量还有限,陈家也只是将那些瘪的挑出来炒制了,再多的陈苗还要留种。
“额滴天爷呀,俺们咋能吃真好滴东西,姑娘,恁们自个吃。”大爷没想到陈苗是去给他们拿吃的了,他们村现在都没几家能吃得上白面了,更别提只有过年才会有的馓子,多费油啊!这么金贵的东西让他们怎么好意思吃人家的。
“快吃吧,吃完先把你们的禾苗收了。”陈苗把没用完的炸黄豆分给大福几个小孩,让他们自己玩去。
“不行不行,俺们莫弄清规矩,送来的禾苗都不干的哩,等俺们回去晒干透了再给恁送来。”大爷手上要推拒陈苗递过来的茶碗,嘴上还要拒绝陈苗抛的橄榄枝,一时间显得很慌张。
“你们的送来的量不大,我们自己晒吧。不过收的价格就不能跟干的一个价。干的我们收一文两斤,你们这禾苗瞅着也没多少水份了,就一文钱三斤吧。回去你们记得提醒周围的人,晒干了再送来,你们这次就下不为例。”陈苗检查过他们的禾苗,只要摊开再晒一个日头就能干透,实在没必要让这些老实的百姓空手而归。
李家沟子的人互看一眼,一个个都哈着腰,目光几乎与陈苗齐平,“姑娘,真的啊?恁真的收?”
“收。”陈苗偏过身子,避开老人们卑躬屈膝的恭敬,“你们快把油茶吃了吧,吃完就给你们称重,早些归家,夜里少走些山路。”
“谢谢姑娘!”
“好女子啊!好女子!”
陈苗笑笑,对陈茁招说:“招哥,你待会儿带他们去称重吧,算账那边在排队了,我要去帮忙。”
“这里交给我,你去吧。”陈茁招点头。
吕县令看着仁义村整个村子都调动起来,有条不紊的收干禾苗,目光不时去看那个在人群中小小的女童,不免对着陈斗感叹:“陈兄,有女如此,为父何求啊!”
陈斗满心的骄傲,接下了吕县令对闺女别的夸赞。
“番薯苗几时能种?”吕县令这次来仁义村,除了想看看他们第一日收禾苗顺不顺,另外就是挂心番薯苗的事。
“回大人,一亩地最少需要三千棵番薯苗,您看那边,种的都是番薯。单株番薯只能剪出百十棵苗,等这些单株苗移到地里,长出藤,到时一株便能有三千多棵能剪。大人说过,县中有万亩良田需要种苗,不如晚上二十几日,我们能保证更多人能种上番薯。”陈斗将这两年来自家培育番薯苗的心得说与吕县令。
“唉,”吕县令叹了一口气,“倒也不必这许多了。这两月县内虽一直打井,但若是一直旱下去,吃水也是勉强,想要每家种上两亩番薯是不能的了。全县还能勉励种上番薯的田亩不足八千,先生看着安排吧。”陈斗也叹气,外面粮价已经翻了两番,他业已不再外出购粮。
两人在陈家门口站了一会儿,下面的差役提醒他要回城了。吕县令叮嘱陈斗道:“县中各乡镇村庄本县都让人通知过了,接下来来人卖苗的人必定大过今日,生事之人必不可免。本县会留差役在君山镇巡视,若有哄抢打闹之人,自可报于差役,本县绝不姑息!”
“谢大人周全。”陈斗谢了吕县令,送他至村口。
接下来两日果然同吕县令说的一样,卖禾苗的人越来越多,量也越来越大,陈苗结算的时候,还有人家拿到了碎银子。
田管事本应在第三日到仁义村的,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迟了两日。
负责结算的账房摸摸箱子里快见底的铜板,暂停结算,去陈家找陈苗要钱。
陈苗也在家掏银子呢。
是真的掏,只差没有把手伸进老鼠洞里翻翻看,有没有藏私房钱的老鼠。可惜她家平日里藏银子的地方进不去老鼠。
“我已抽调了银子,可能是田管事路上耽搁了。这样吧,放缓点收货的速度,我去田庄看看,来去两三个时辰。若有人怀疑,好生安抚,毕竟错在我这里,是我没有将钱银准备好。”陈苗拿了马鞭,打算去牵自己的小马。心里是有些责怪田管事的,更责怪的是自己,那天不应该嫌麻烦,就没另外顾马车将一万两都拉回来。“对了,悄悄的跟队伍里的百姓宣讲一下银钱兑换铜板,一两可多换一百文,不要让人察觉出是我们自己村的人传的。”
“阿苗心善。”账房是仁义村的人,对陈苗的称呼便很自然。
“走吧。”陈苗牵着马绕到陈家西边的小路,东边的大路已经排满了人,堆满了干禾苗,骑不了马。
小马似乎察觉到陈苗的着急,出了村便撒开蹄子飞奔其阿里,一路上四蹄跑出了残影。
这时田庄往勉县来的官道上,一队二十辆骡车的车队正马不停蹄的往西去。
“快点,再快点!我这几日被码头的事情绊住,你们难道也忙的分身乏术?若不是我今日询问,你们是不是还要等我忙完了码头上的事,让姑娘着急上火?”田管事坐在马车里,将同坐的几个小管事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领了点小差事,便以为能出人头地了?别忘了你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生死握在主子的手里!这事回去我会禀告少爷,我的责罚少不了,你们的罪责也逃不了,大家皮都绷紧了吧!”
几个小管事噤若寒蝉,想到少爷的手段,更是害怕的发起抖。
还未出林子,陈苗便与车队迎头碰上。
田管事拉着九千多两的银子,还都是散碎钱,若是被人抢了偷了,恐不好找回,于是只租赁了骡车,驾车的都是田庄和将军府的人。这些人都认识陈苗,即使不认识的也因为打头的骡车停下来而不得不停下。
“何事停车?”田管事本就心焦,察觉到车队停了下来,火气压了又压,才能让自己语气稍微平缓的问。
“管事,是姑娘。”外面驾车的人回答。
田管事赶紧下马,小跑着跑到陈苗面前,不等一同下车的小管事到齐,他已经跪地告罪,“姑娘,是老奴办事不利,误了姑娘的事。”
平日里田管事和姜管事都自称“小老儿”的,今日自称“老奴”,看来是怕陈苗发怒。
陈苗没有下马,摆摆手,着急的说:“别跪了。都在车上了吗?”
“在在在!”姜管事手脚利落的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的灰,便伸手划拉了中间几辆骡车,“都在。”
“那好,我先回家,你们随后。”陈苗怕家里出乱子,急急忙忙催着小马赶紧往回跑。
“还愣着干嘛?赶紧上车赶路啊!”姜管事狠瞪了小管事们一眼,就近扒上了一辆骡车。拉货的骡车没有带篷子坐人的骡车舒服,但是姜管事不敢再耽误,一个劲儿催车夫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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