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水渠整备工作进入了尾声。田里的庄稼绿得发亮,但人们的脸色却难免带上了些菜色。长期的粗茶淡饭,缺少油水,让每个人都对“荤腥”二字格外敏感。村里的小孩眼睛最尖,看见只野兔子窜过都能兴奋地追出二里地;大人们嘴上不说,肚里的馋虫却也在不停地闹。
就在这当口,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村里和知青点激起了层层涟漪——水渠完工后,村里准备组织打猎队,进山搞点野味,给大伙儿添点油水!
消息最初是从大队部传出来的,真假难辨,却足以让所有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直到这天傍晚收工后,大队长站在打谷场的老槐树下,敲着铁皮喇叭正式宣布了这个决定。
“……水渠马上就通了,这是大喜事!可咱们的肚子也不能光灌凉水,得有点实在货!”大队长声音洪亮,带着笑意,“经队里研究决定,组织一支打猎队,后天进西山坳!目标——野兔、山鸡,运气好碰上山猪崽子,那就算开大荤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尤其是年轻小伙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眼睛放光。知青点这边也同样激动,男知青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谁能被选上。这不仅是改善伙食的机会,更是一种荣誉和能力的象征。
“安静!安静!”大队长压了压手,“打猎不是儿戏,有危险!所以,人员要精干!主要由有经验的老猎手带队,再挑几个力气足、眼神好、手脚麻利的年轻后生!”
具体名单还没定,大队长只说还在斟酌,但这已经足够成为接下来两天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沈念秋发现,秦建国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沉稳的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西山,那里蕴藏着未知的机遇,也潜藏着风险。她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隐隐有些期待,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担忧。
晚饭时,知青点的饭桌上几乎全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西山坳里有大家伙,前年老猎户还打过一头百来斤的野猪呢!”
“要是能打只狍子回来就好了,那肉才叫一个嫩!”
“不知道咱们知青点能有几个名额?建国哥肯定没问题吧?他力气大,干活又稳当。”
有人把话头引向了默默吃饭的秦建国。
秦建国抬起头,简单地说:“听队里安排。”语气依旧平淡,但熟悉他的人,比如沈念秋,却能听出那平淡底下压着的跃跃欲试。
李秀兰用胳膊肘碰碰沈念秋,压低声音:“哎,要是秦建国去了,打个山鸡野兔,说不定还能……”她挤挤眼,后半句没说出来,意思却很明显。
沈念秋脸一热,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野菜粥:“别瞎说,打来的东西都是要交集体的。”
“集体分也能多分他一点嘛,到时候……”李秀兰依旧笑嘻嘻的。
沈念秋没再接话,心里却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池塘,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他递过来的石头,那本包着书皮的书,还有那个夜晚未说完的话。如果他去了,山里有危险吗?他能打到猎物吗?……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
第二天,水渠工地上,最后的收尾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秦建国干得格外卖力,挥汗如雨,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这最后的工程上,也为可能到来的狩猎任务积蓄着力量。沈念秋在不远处清理着渠道边的碎石,目光偶尔掠过他汗水浸湿的后背,心里那份担忧和期待交织得更加紧密。
傍晚下工,队伍拖着疲惫却兴奋的步伐往回走。水渠完工了,接下来,就是关乎“口福”的打猎了。大队长说明早出工前公布打猎队名单。
这个夜晚,知青点比往常更加躁动。男宿舍那边议论声直到深夜才渐渐平息。沈念秋躺在炕上,听着窗外清晰的虫鸣,久久无法入睡。她望着窗棂外模糊的星空,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沉默寡言,却总在细微处让她心弦颤动的身影,以及明天,那张即将公布的名单。
她知道,不管秦建国是否在列,这支尚在筹备中的打猎队,已经像一阵强劲的山风,吹动了这个小村庄,也吹乱了她平静的心湖。所有人都期待着,那山林深处能带来丰厚的收获,驱散长久以来萦绕在肠胃和心头的清寡。
而她和秦建国之间那根无形的丝线,似乎也即将随着这次狩猎,被牵引向一个未知而令人悸动的方向。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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