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的喧嚣渐息,长安城重归往日节奏。
然而,一份经由特殊渠道、迟来了许久的密报,被一名面带风霜与忧虑的商队首领,持着只有“澄心斋”核心成员才识得的特制信物,于夜深人静时送至汉王府。消息第一时间被呈至周景昭案头。
谢长歌神色凝重:“殿下,我们在南中的‘眼睛’拼死传出的消息,因爨氏严密封锁道路,辗转多时才到。情况……恐怕极不乐观,种种迹象表明,爨氏恐已生异心,叛乱或只在旦夕之间,甚至…可能已经发生。”
周景昭心中一凛,接过密报。用药水显影后,文字触目惊心,虽无明确称王记载,但所述之事已与反叛无异:
“爨氏近来举动疯狂,味县、同乐、升麻、曲轭四郡流官几被驱逐或囚禁,政令皆出爨府。其麾下俚獠各部壮丁被大量征调,于险隘处构筑工事,挖掘壕沟。所有通往外界之要道皆设重卡,盘查极严,商旅近乎断绝。市面铁器、铜料、盐、粮秣被搜刮一空。有汉商窥见其庄园内私铸兵甲,规模惊人。
爨氏子弟扬言‘彝家之事彝家管’,骄横不可一世。综合判断,爨氏割据自立之心已如箭在弦,南中四郡恐已非朝廷所有。”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周景昭放下密报,声音低沉而冰冷,“四郡之地,虽非广袤,然乃西南门户,岂容宵小窃据!”
谢长歌冷静分析道:“殿下,爨氏癣疥之疾,其兵不足畏,其志似仅在于关门称王,未见北犯蜀地或东侵黔中(苗裔地界)之意。然其地山高林密,瘴疠横行,我军北上南下皆惯于平原作战,深入其境,水土不服,易遭伏击。朝廷若兴大军,耗费钱粮巨万,却可能陷入泥潭,故朝中届时必有‘弃地’之论。”
周景昭目光锐利:“弃地?绝不可行!今日弃四郡,明日便可弃十郡!边疆屏藩,寸土不可失!且南中不稳,则蜀地、黔中皆难安枕。更甚者,此例一开,吐谷浑、白兰、诸羌、西域诸国乃至更南方之邦国岂不蠢蠢欲动?将来必成心腹大患!此乱,必须平定,且须平定得彻底,一劳永逸!”
他踱步片刻,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此正是我等跳出长安棋局,另辟天地,为帝国剪除远期隐患之良机。然此事眼下仅为商路传闻,无确凿实证,贸然奏报朝廷,不仅难以取信,反易授人以柄,遭攻讦诬陷。我等…当暗中准备,静观其变。”
他看向谢长歌:“长歌,将此密报暂时压下以待天时,但需为兵发南中做些准备。”
“是!”
周景昭深知,若南中叛乱果真爆发,朝廷在经过初期的震惊与争论后,最终很可能需要派一名皇子或重臣前往处理。而他,必须成为最合适、且准备最充分的那个人。
他立刻召集最核心的幕僚:谢长歌、玄玑、陆望秋以及“澄心斋”的实际总负责人薛崇俭。
“南中之局,我必须争!”周景昭开门见山,“此非仅为平叛,更为我等未来之基业,为帝国永绝西南之患。然山地瘴气之战,非同小可,需万全准备,且必须在朝廷决议之前,便悄然完成布局。”
他看向谢长歌:“鸣远先生,大局谋划无人能出你右。此次若行,需要开始秘密筹划出兵事宜、攻心之策、后勤方案,并制定多套应对预案。”
谢长歌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必不负殿下所托!”
他看向玄玑:“先生通晓天文地理,尤擅堪舆风水、辨识瘴疠。滇地气候地形诡异,非先生随行指点不可。请先生即刻开始搜集整理南中地理、气候、物产、乃至部落信仰习俗等一切资料。”
玄玑颔首:“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他看向薛丛俭:“行之,‘澄心斋’中枢需您坐镇长安,协调资源,保障情报传递。”
随后又唤来云岫,将一些图纸交给她:“随军需大量特殊器械,请即刻送到城外听竹苑,于隐秘工坊内,依此图稿(周景昭凭记忆绘出的一些草图,如改良连弩、登山爪、折叠桥、防瘴药囊、滤水器等),加紧研制、试造,务必秘密进行,在外界察觉前备齐一批。”
云岫沉稳应道:“少主放心,属下即刻去办,绝不走漏风声。”
“此外,”周景昭补充道,“平乱治理,需各方面人才。长歌,你即刻秘密联络,将此前赈灾时表现出众之人招入府中。”
“邓典(力大无穷,可为先锋陷阵),李毅(精通算学,可协助管理军需粮草账目),此二人务必请来。还有其他如擅长土木工程、熟悉医药、通晓方言者,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暗中考察,量才录用,充实我等班底。”
谢长歌点头:“臣立刻去办。那邓典是个直性子,李毅则心思缜密,都是难得的人才。”
最后,周景昭沉吟片刻,道:“诸位先去准备吧。望秋…留下,另有政务需商议。”
谢长歌、玄玑、薛崇俭皆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周景昭与陆望秋两人,烛火摇曳,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而静谧。
周景昭看着眼前这位秀外慧中、常以男装示人的首席幕僚,语气变得格外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望秋,南中若乱,我必请缨。此行凶险,远超以往。深山密林,瘴疠横行,更有刀兵之险。然军需供应、军中文书、档案整理、与各方联络协调、乃至招抚当地部族、战后治理规划,需一绝对心细、可靠且精通政务之人总揽。我…(他顿了顿)我深知此请不情之甚,但…你可愿随我同行?”
陆望秋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周景昭,没有丝毫犹豫。她脸颊微红,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公子何出此言?统筹政务,梳理文书,本就是望秋职责所在。无论是分析情报、管理后勤、还是与土人交涉,望秋自信尚能胜任。西南虽远,虽险,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但君既往,妾岂能安坐后方?我愿随行,助君平定南中,梳理地方!”
这不是下属对主上的回答,更像是一种并肩同行、祸福与共的承诺。
周景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激动,他轻轻握住陆望秋的手,深深地看着她:“好!好!得你相助,我心甚安。务必…务必珍重自身。”
“君亦是。”陆望秋轻声回应,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波澜。
无声誓言
随后,周景昭又召来了司玄。
“南中或将有变,我可能需亲往。”周景昭直接道,“此行险恶,你……”
司玄不等他说完,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公子在何处,司玄便在何处。纵是刀山火海,亦不容他人伤公子分毫。”
周景昭点头:“好!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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