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如自尽于冷宫,血书的诅咒如同一缕不散的阴风,悄然在宫闱深处弥漫。然而,这怨毒的尾声,却未能阻挡另一桩沉埋多年的旧案,迎来最终昭雪的时刻。
坤宁宫易主,慕容家在朝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最后的障碍已然清除。林清玥知道,是时候了。她将这些年通过清玥阁和澜玥阁的商业网络,以及小顺子、秀珠等人暗中查访,所搜集到的、关于先皇后慕容晓陷害柔妃的所有证据,进行了最后的整理与串联。
这一日,她捧着一个紫檀木盒,来到了御书房。齐珩刚刚处理完慕容家覆灭后的诸多事宜,眉宇间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卸下重负的松弛。
“陛下,”林清玥将木盒轻轻放在御案上,神色庄重,“慕容家虽已伏法,但还有一桩旧案,牵涉先人清誉,关乎陛下生母沉冤,臣妾以为,当在此时,大白于天下。”
齐珩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落在那个木盒上,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他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那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痛与憾。
林清玥打开木盒,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几件陈旧的信物,开始一一陈述:
“此乃当年在柔妃娘娘宫中侍奉、后‘意外’落井身亡的宫女碧荷,留给宫外家人的绝笔遗书。信中言明,她曾亲眼见到先皇后慕容晓身边的心腹嬷嬷,将一包东西偷偷塞入柔妃娘娘的妆奁夹层。”
“此乃当年负责制作宫中玩偶、后被慕容家以‘手艺不精’为由逐出京城,最终郁郁而终的老工匠之子证词,以及其父留下的几缕与巫蛊人偶所用完全一致的、罕见的西域彩线。其子言道,父亲临终前曾悔恨,言及曾被迫为先皇后制作过几个‘特殊’的人偶,上有皇室成员生辰……”
“此乃臣妾命人设法取得的,当年宗人府记录中,所谓从柔妃宫中搜出的‘罪证’人偶的图样摹本。陛下可对比这西域彩线与工匠证词,其用料、工艺,与慕容晓宫中后来‘偶然’发现的、为其子祈福的‘吉偶’如出一辙,却与柔妃娘娘素日所用针线、喜好截然不同。”
“此外,还有几位当年知晓内情、却被慕容家威逼利诱或调离关键岗位的老宫人、老太监的隐秘口供,相互印证,皆指向先皇后慕容晓为固宠夺嫡,精心策划了那场巫蛊案,构陷当时圣眷正浓、且怀有龙裔的柔妃娘娘……”
证据一件件呈现,链条清晰,环环相扣,将二十多年前那场肮脏的阴谋,赤裸裸地揭露在齐珩面前。他的脸色从最初的凝重,渐渐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那双紧握龙椅扶手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他的母妃,那个在他模糊记忆里温柔美丽的女子,竟是这样被无辜构陷,含冤莫白,最终在冷宫受尽折磨,郁郁而终!而他,作为儿子,多年来却对此无能为力,甚至一度因流言而对母妃的清白产生过一丝动摇……
巨大的悲痛、愤怒、愧疚,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脏。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那些证据,目光死死盯在上面,眼眶迅速泛红。
“母妃……是珩儿不孝……是珩儿无能,让您蒙冤至今……”他声音沙哑哽咽,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陛下,”林清玥轻声道,“如今真相大白,沉冤得雪,柔妃娘娘在天之灵,亦可安息了。”
齐珩抬起头,眼中泪水终于滚落。他一把拉住林清玥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后怕:“云裳!若非是你……若非是你锲而不舍,搜集这些证据,母妃的冤屈,恐怕将永沉海底!朕……朕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他不再犹豫,当即下旨,摆驾太庙。
庄严肃穆的太庙内,香烟缭绕。齐珩跪在列祖列宗牌位之前,亲手将那些证据呈上。他伏地痛哭,声泪俱下,将慕容晓如何构陷,柔妃如何蒙冤,自己身为儿子却未能及时为母昭雪的愧疚,一一泣诉。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齐珩,今日终为生母柔妃洗刷冤屈!乞求祖宗保佑母妃早登极乐,魂灵安息!”他的哭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充满了涤荡尘埃的悲怆与释然。
痛哭之后,是庄严的旨意。齐珩于太庙之前,颁下明诏,公告天下:
“咨尔柔妃,秉性温良,懿德淑慎。昔年蒙不白之冤,含恨而终。今沉冤已雪,奸佞伏诛。朕心哀恸,追思不已。谨遵慈命,追尊为‘敬懿皇太后’,一切仪制,皆按太后礼。即日迁葬帝陵,与先帝同穴,永享祭祀!”
这道旨意,不仅是对柔妃的最终告慰,更是对齐珩自身心灵的一次彻底救赎。缠绕他多年的梦魇与愧疚,终于在此刻得以释怀。
当他从太庙走出,虽然眼角犹有泪痕,但眉宇间的沉郁之色却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他看向一直默默陪在身侧的林清玥,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与感激。这个女人,不仅是他心爱的妻子,是他治国平天下的得力臂助,更是帮他解开最深心结、告慰亡母的恩人!这份情意,已然超越了寻常的帝妃之爱,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主线核心恩怨之一,至此彻底解决,前路阴霾尽散,只剩下与她携手开创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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