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庐州码头边的青石板上已传来沉重脚步声。陈墨负手立于栈桥尽头,身侧是胡万三那双布满风霜的眼睛。徽州商帮的船队正缓缓靠岸,桅杆上的朱红旗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陈少主果然言而有信。”胡万三转动着翡翠扳指,“这趟合作,咱们赌的是你的手腕。”
陈墨不语,指尖轻抚腰间青铜腰牌,金属微凉,却让他想起昨日书房案头那份契约——佃户们的签名还带着新鲜墨迹。他抬眼望向远处盐场方向,那里已有工役开始清理旧井,新打的木桩深深扎进泥地。
“请。”他侧身让出通道。
几名身着绸袍的商人鱼贯而下,领头者是徽州李氏二房的执事,姓张。他目光扫过岸边堆积如山的竹管和铜制量具,嘴角微微扬起:“听说陈公子打算用‘金穗稻’的法子来改盐场?”
“不是改,是重铸。”陈墨语气平静,“账目要清,工序要明,每一担盐都得能溯源。”
张执事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赵大人那边传话,说盐务归官,民间不得擅动。”
“赵大人?”陈墨眉梢微挑,随即转向胡万三,“劳烦胡掌柜带各位参观新场区,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待众人走远,他才展开手中密信。慕容雪的字迹清峻有力,末尾一句尤其刺眼:“三皇子昨夜召见赵明远,密谈半宿。”
他将信纸折好塞入袖中,转身朝盐场深处走去。
楚红袖正在仓库角落翻检旧物,左臂机关义肢发出细微咔哒声。她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张泛黄图纸,边缘卷曲,墨迹斑驳,但依稀可辨“天工阁”三字。
“谁留下的?”陈墨站在门口问道。
“没人知道。”她将图纸摊开,“看标注位置,应该是废弃的西井。不过……”她指了指图纸背面某处暗纹,“这不是普通匠人能画出来的。”
陈墨俯身细看,眉头渐蹙。那暗纹竟与他在《河图洛书》残页上见过的水文符号极为相似。
“先收着。”他低声吩咐,“等忙完这批账册再查。”
楚红袖点头,将图纸收入义肢夹层,金属盖板合拢时发出轻微闷响。
午后,盐场议事厅内已摆开长案。徽州商人陆续落座,苏婉娘捧着账册走入,翡翠算盘在腕间轻轻晃动。
“这是我们前半年的收支明细。”她将一叠纸张推至桌心,“每笔进出都有凭证,诸位可以随时查验。”
张执事翻了几页,脸色略沉。这些数字清晰得近乎苛刻,连柴薪损耗都精确到两钱一分。
“陈公子倒是把种田的精细劲儿用到了盐场上。”他干笑两声,“只是……我们徽州那边更看重信誉。”
“信誉?”陈墨端起茶盏,白瓷映着窗外阳光,“不如股份实在。五成收益换三成投资,这是底线。”
空气骤然凝滞。
“陈公子未免太自信了些。”另一名商人开口,“若真如你所说,为何两淮制置使至今未批文?”
“因为有人不愿看到它落地。”慕容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她披风未卸,肩头还沾着马蹄溅起的泥点。
“今早,赵明远派人送去一份奏章。”她缓步走到陈墨身旁,压低声音,“弹劾你私设盐场、扰乱国政。”
陈墨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杯底磕在桌上发出轻响。
“那就更不能拖了。”他看向苏婉娘,“把合同样本拿来。”
就在这时,柳如烟匆匆踏入,绯色襦裙下摆沾着尘土。
“东街第三铺后院,埋了东西。”她压低嗓音,“味道不对。”
陈墨眼神微冷,手指无意识摩挲腰牌边缘。
“封锁四周,疏散住户。”他迅速下令,“让楚姑娘去查。”
“已经安排好了。”柳如烟迟疑片刻,“但我发现火药桶里夹了一封信。”
“什么内容?”
“写着一句话。”她盯着他,“你可知当年你父之死?”
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
陈墨垂眸,指尖在桌面划出一道浅痕。
“看来,有些人比我还急着掀桌子。”他缓缓起身,“诸位稍坐,我去看看情况。”
暮色四合,盐场外围灯火渐次亮起。陈墨站在东街巷口,望着黑压压的铺面轮廓。楚红袖和柳如烟正蹲在后院墙角,小心翼翼地拆解引线。
“没引爆就好。”胡万三凑过来低声说道,“要是炸了,怕是整个庐州都要乱。”
陈墨没说话,目光落在柳如烟手中那个小巧的铜盒上。那是火药桶夹层里的东西,此刻正静静躺在她掌心,盖子上隐约可见一枚残缺印章。
“查。”他只说了一个字。
柳如烟点头,将盒子收入怀中。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匹快马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完颜玉,马蹄踏碎满地落叶。
“巢湖那边,又有动静。”她翻身下马,喘着气道,“三皇子的人,又在测量堤坝。”
陈墨抬头望向夜空,乌云遮蔽月光,唯有东南角一线微光透出。
他缓缓握紧剑柄,金属寒意顺着掌心蔓延。
剑尚未出鞘,血珠却已滴落。
一滴,正落在那枚残缺印章上,晕开了模糊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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