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头所虑,不无道理。然而,我梁山欲成大事,信誉乃立身之本,重于千金。”
“今日我等守信放人,看似纵虎,实则是向天下豪杰昭示,我梁山一诺既出,驷马难追!此等信誉,将来吸引四方英雄来投时,比千军万马更为管用。”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思路清晰。
“至于那曾弄……经此一败,家族基业尽丧,中原根基被连根拔起,其心中锐气已折,雄心只怕也消磨大半。”
“观其年纪,已非壮年,即便返回金国有所倚仗,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复仇?他首先要面对的是金国内部的权力格局与我们今非昔比的实力。”
王伦语气变得务实:“更重要的是,我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两千匹良马!此乃我梁山急需的战略资源,足以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其价值,岂是扣押两个心存怨恨的俘虏可比?”
“此消彼长,于我梁山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他最后话锋一转,语气转为前所未有的凝重,带着深远的洞察。
“不过,由此事管中窥豹,这金国行事之效率,调动资源之能力,以及这支‘商队’表现出的纪律与悍勇……”
“都表明这是一个组织严密、正在急速上升的强权,绝非辽国那般暮气沉沉。”
“其志恐不在小,这北方的未来格局,乃至整个天下,恐怕都要因之而发生巨变了。”
王伦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王进,眼神锐利:“教头,我等也需早做准备,未雨绸缪啊。”
大半个月后,会宁府,金皇宫殿。
完颜斡鲁风尘仆仆地跪在殿前,向端坐于虎皮大椅上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详细禀报了此次南下梁山泊的经过,尤其是赎回了宗涂、宗魁两位宗室子弟。
阿骨打仔细听着,微微颔首,对交易顺利完成表示满意。
随即,他更感兴趣的是斡鲁这一路的见闻。
“斡鲁,你此行南下,深入南朝腹地,所见所闻,与我大金有何不同?细细道来,尤其是那梁山泊主王伦,究竟是何等人物?”
阿骨打的声音洪亮,带着雄主的威严。
完颜斡鲁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开始描述。
“回禀陛下!南朝……确实富庶!虽边境时有凋敝,但越往南,越是繁华。城池林立,市集喧嚣,货物之丰富,令人眼花缭乱。尤其是那梁山泊治下的临湖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来形容那超乎想象的景象。
“那临湖集,据说原本是一水泊寨栅,如今却短短的大半年时间……宛如一座新兴坚城!最令臣震惊的,是其街道!”
“街道?”阿骨打微微前倾身体。
“正是!”斡鲁比划着。
“非是吾等常见的黄土路或碎石路,而是一种名为‘水泥’之物铺就!平整如镜,坚硬似铁!”
“雨雪天气亦无泥泞,车马行走其上,平稳迅捷,往来商队川流不息,效率极高!”
“还有那民居商铺,许多窗格并非用纸糊,而是镶嵌着大片透明琉璃!光洁透亮,室内采光极佳,街道景致一览无余。”
“一些富户甚至建有独栋小院,白墙灰瓦,琉璃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整洁非常……”
阿骨打听着,目光闪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平整如铁的道路,透明如水的琉璃窗……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却透露出梁山泊惊人的组织能力和财富……
“那么,那王伦呢?你亲眼所见,感觉如何?”阿骨打追问。
完颜斡鲁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钦佩,也有深深的困惑。
“陛下,那王伦,臣见到了。此人年纪不大,看似文弱书生,但气度沉静,目光深邃,接人待物从容不迫,面对我等‘金国商队’亦不卑不亢,确实有雄主之姿。”
“其麾下兵将,臣虽只窥得一斑,但观其水军操练、哨探布防,皆法度严谨,士卒精悍,绝非寻常草寇可比。他能以弱势起家,接连大败官军乃至曾头市,绝非侥幸。”
“然而……”斡鲁话锋一转,眉头紧锁。
“臣实在不解!此人空有强兵猛将,却不思进取,似乎……似乎过于沉溺商贾之事!臣在临湖集听闻,其核心权力架构中,竟有数名女子担当要职!”
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他有一名叫孟玉楼的侍女,总管梁山钱粮度支!另有一名叫李瓶儿的,负责打理钱庄!”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下令临湖集进行全民选举,选出了一名叫吴月娘的女子,担任什么‘庶务总理’!”
“那临湖集的日常庶务,什么道路修缮、卫生清理、市集管理,都由这‘庶务总理’来打理!这简直是牝鸡司晨,闻所未闻!”
完颜斡鲁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与惋惜。
“陛下,臣观那王伦,或许是个善于经营、聚敛的奇才,但如此重用妇人,专注琐碎商事,恐非胸怀天下、志在乾坤的雄主。”
“他虽有爪牙,却似无猛虎之心,只怕……终究格局有限,难成真正大器。其志,或许仅在于割据一方,做个富家翁罢了。”
殿内一些宗室将领闻言,也纷纷点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女子理政掌财,确实是荒唐透顶,非英雄所为。
然而,完颜阿骨打却沉默了,他对完颜斡鲁的话不置可否,却也不想多说。
他转而望向完颜宗涂,开口问道。
“宗涂,你曾与那王伦正面交锋。告诉朕,抛开谋略军阵不谈,只论个人武勇,他究竟如何?”
完颜宗涂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
他能感受到周围宗室将领投来的目光——有关切,有好奇,但更多是质疑。
他挺直脊梁,沉声道:“回禀陛下,那王伦……他的武功,侄儿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深不可测?”一个带着嗤笑的质疑声立刻响起。
以勇猛着称的完颜宗望上前一步说道。
“宗涂兄弟,莫不是那南国的水土磨软了你的骨头?还是那王伦使了什么诡计,让你产生了错觉?一个南朝的书生头领,能有多大本事?也配得上‘深不可测’四字?”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水浒,我王伦从狱中崛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