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天还没大亮青龙山的林间就传出了脚步声与说话声。
阿爷背着半旧的竹背篓走在前头，柴刀别在腰后，刀鞘上的竹纹被磨得发亮。
“入秋就该抢时辰，板栗过了霜降就会落进草丛里难找，山核桃也得趁青皮没裂透前摘。”他回头叮嘱身后的娃。
月妍和桃丫还有杏丫挎着小竹篮跟在队伍中间，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乎乎的，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能踢到藏在里面的野橡果，滚出一段距离后停在树根旁。
月妍趁人不注意，悄悄弯腰捡起一颗饱满的橡果，指尖在粗糙的外壳上摩挲片刻，顺手丢进了随身的空间——这东西磨碎了能做橡子面，荒年里也是救命的口粮。
穿过一片灌木丛，板栗林忽然撞入眼帘，高大的板栗树枝桠交错，枝头挂满了刺球，像一个个缩起来的小刺猬。有的刺球已经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板栗来。
“动手吧，都注意些别被刺扎着！大伯放下背篓，从腰后抽出柴刀，在树干上轻轻敲了敲，震得枝头的露水簌簌往下掉，打湿了众人的衣角。
永安哥扛起顶端绑着铁钩的长竹竿，瞄准一簇密集的刺球勾住，手腕用力一拧一拉，“哗啦”一声，好几颗刺球便砸落在提前铺好的粗布单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永祥急着上前去捡，刚伸出手就被刺扎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地缩回手，指尖已经冒出了一个小红点。“这小东西还挺扎人的！”他揉着手指嘟囔。
阿娘早有准备，从布包里掏出几双粗布手套分给大家：“戴上这个就安全了，有一次永安捡板栗，手被扎得全是小血点，还是我用针一个个挑出来的。”
月妍接过手套戴上，厚厚的粗布隔绝了尖刺的威胁，她捏住一颗裂开的刺球，双手轻轻一掰，“咔嚓”一声，刺球分成两半，三颗圆滚滚的板栗滚了出来，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带着山林特有的湿润气息。
永安哥则爬上低矮的树干，双脚踩在粗壮的枝桠上，一手抓着树枝保持平衡，一手去够高处的刺球。
他动作麻利地摘下刺球往树下扔，永平哥举着麻袋在树下接着，时不时还要侧身躲开落下的果实，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哥你小心一点！”月妍忍不住喊了一声，生怕他脚下打滑。
大伯回头冲她笑了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放心，你大哥爬树的功夫，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便又弯腰去摘另一簇刺球，树枝在他的重量下微微晃动，惊起更多露水洒落。
日上三竿时，晨雾早已散去，粗布单上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刺球。大家围坐在一起剥板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每个人专注的脸庞。
阿爹剥得最快，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板栗的尖端，轻轻一挤，板栗就从尖刺壳里滑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
“这板栗得晒上几天，把水分晾干了，这样储存的时候才不容易发霉，冬天炒着吃也香。”他一边说，一边把剥好的板栗装进布口袋里，很快就装满一袋。
月妍剥着板栗，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将竹篮里的一部分板栗收进空间。
她正忙着，忽然听到桃丫的惊呼：“妍丫头，你看我找到什么了！”只见桃丫手里拿着一颗拳头大的灵芝，菌盖呈深褐色，边缘还带着新鲜的褶皱。
阿爷凑过来看了看，眼睛一亮：“好东西！这是灵芝，只是现在镇上不知道能不能去，不然可以换银子。”
阿奶立刻拿出小布包，小心翼翼地将灵芝装起来，月妍心里想着空间里或许可以开辟一块专门种植药存放的区域。
摘完板栗一家人又往山林深处走去，去寻找其他山货。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棵高大的山核桃树出现在眼前，比板栗树还要高出许多，青中带褐的果子挂在枝头，沉甸甸地压弯了细枝，远远望去像一串串青涩的小灯笼。
永平哥找来几块平整的石头垒成简易的台阶，踩着石头爬上树，双腿夹着树干保持平衡，用脚轻轻蹬着树枝，山核桃便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伯和阿爹还有永安举着麻袋在树下接着，麻袋很快就装了大半，袋口的绳子都被撑得紧紧的。
“这些核桃得麻溜处理掉，背些青皮壳回去太重，不处理掉也会捂坏里面的核桃仁。”阿爷蹲下身，捡起一颗山核桃，用柴刀轻轻削掉外面的青皮，露出坚硬的褐色外壳，外壳上还带着细密的纹路。
大家一边削青皮一边把处理好的山核桃放进背篓，青皮的汁液沾在手上，留下一层褐色的痕迹，很难洗掉，但没人在意。
临近中午，大家的背篓和竹篮都装了大半。桃丫忽然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喊道：“快看，那里有野果！”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灌木丛里挂满了一串串紫黑色的野葡萄，晶莹剔透。
阿爹摘下一颗野葡萄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这熟得正好，回去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一行人立刻分散开来采摘野果，月妍和桃丫摘一颗就放进嘴里，酸得人眯起眼睛，却越吃越开胃，嘴角都沾了紫黑色的果汁。
永安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找到了几株野猕猴桃，青绿色的果子裹着细密的绒毛，藏在翠绿的叶片间，他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进小竹篮：“这东西得捂上几天才会变软变甜，到时候给阿奶做猕猴桃干。”
月妍在采摘野葡萄时，意外发现灌木丛深处长着几株党参，翠绿的茎叶间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她想着党参可是补气的好药材，在这乱世里尤为珍贵。悄悄地用柴刀将党参连根挖起，小心地去掉根部的泥土，装进随身空间里。
太阳快下山，一家人才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往回走。却没人抱怨背篓太重，大家的脚步依旧轻快。
回到山谷，大家把山货倒在空地上晾晒，金黄的板栗、褐色的山核桃、紫黑的山葡萄、青绿色的猕猴桃还铺了满满一地，像是撒了一地的珍宝。
阿奶们则忙着挑选出最好的山葡萄，放进大陶盆里清洗，准备连夜酿造葡萄酒。晚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果香、草木的清香还有泥土的芬芳，让人满心都是踏实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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